第四百七十五章 佛之彼岸(2 / 2)
正在这时,听见脚步声响起,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和尚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这个中年和尚,正是田野三郎的师弟一镜。
见到他,张浩天顿时一愣,意识到自己还在清觉寺里,而救自己,替自己敷药疗伤的人无疑就是这个一镜了,无论如何,田野三郎是死在他的刀下,一镜应该恨自己才对,想不到反而会救了他,当真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
一镜瞧着张浩天睁开了眼睛,脸上顿时流露了笑容,道:“张施主,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醒了就好,只要一醒,伤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喝药调息,伤口会慢慢愈合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瓷碗递到张浩天手中道:“这是用冰莲子熬的药,这种冰莲子只有我们富士山的南麗山顶才有,止血生肌非常有效,你把它喝下去吧。”
这一镜和尚说的是日语,但张浩天大多数听得明白,其余的话也能够猜出,不知道他说是“冰莲子”和中国天山的雪莲是不是一样的植物,接过来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便也用日语道:“一镜大师,多谢你救下了我,还用这么珍贵的药物给我治疗。”
一镜和尚取过他手中的碗,却摇了摇头道:“张施主,你应该谢的,不是我,应该是我的师兄一空,一空师兄在出去和你决斗的时候,交代了我许多的话,特别说过,假如他死在你的手里,让我不要恨你,另外他还留下了一封委托书,说是你活着,就请你去北海道的千柏陵园拿着这封委托书去取一位女士的骨灰,并把它带到中国去。”
张浩天当然知道是谁的骨灰,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做好这件事的,一镜大师,一空大师你已经掩埋了吗?”
一镜和尚点了点头道:“你出去之后,师兄给我交代了许多事,他的尸体,我已经按他的遗愿,和师父一起葬在了山顶,唉,现在清觉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过这样或许可以帮我得证如来,早日参透禅机。”
张浩天忍不住道:“一镜大师,你一个人住在这山下,如果大雪封山,粮食你怎么解决,还有你得了急病或者重病怎么办?不如还是下山另寻寺院修行吧。”
一镜和尚摇头道:“我三十岁的时候做生意破产,本来是准备从南麗爬上富士山顶自杀,但后来被师父救了,并引渡我在清觉寺落发为僧,这里虽然清苦,但可以给人别处没有的安宁,我是不会走的,有什么事,我有手机可以与警方保持联系,真要是急病发作,没有时间下山,也是佛祖的意思,引渡我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去。”
说到这里,他让张浩天好好的休息,走了出去。而冰莲子除了止血生肌之外,还有安神镇静的药效,不一会儿,张浩天便又沉沉睡了。
就这样,张浩天一直在床上躺了十天,在第四天的时候,可以动弹下床慢慢走动了,而在第十天,胸口的伤口已经结疤,只是如果行动太快,内里面的创伤牵扯着还有些疼痛。
开春时节,这天清晨,张浩天很早就起了床,走到了庭院之中,却见东方的云层里透着万千霞光,而且越来越亮,忽然之间,一枚圆圆的红丸从云朵之中跳将出来,天地间顿时一片明朗,白雪覆盖的富士山顶便如一个肌肤白腻,却淡淡的抹着胭脂的女子,庄重中又透着几分娇媚。
张浩天活动了一下身手,感觉下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见到一镜和尚正在主殿面对着木头佛像敲着木鱼诵经,便走了进去提出一个要求,请他带自己到一空大师的坟墓去。
一镜和尚当然不会拒绝,便和他顺着瀑布右侧的一条小道爬上山顶,虽然这山顶离着清觉寺的空地只有六十几米,但是,越往上走,积雪越厚,张浩天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复原,行走甚慢,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当一镜和尚将他领到了一处地方,却见在一簇松林之下,堆砌着两个简单的坟墓,由于有松树挡着雪,两个坟墓并没有被积雪掩埋,而其中一个堆砌的全是新泥,自然是田野三郎的。
张浩天见到两座坟都没有墓碑,便问一镜和尚道:“大师,这坟墓怎么没有立墓碑?”
一镜和尚望着那座老坟道:“那是我师父的意思,他说人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什么也带不走,有一处地方掩埋皮囊,已经是着相了,更何况人的名字只是一个虚幻的代号,立墓碑是没用的,所以他的坟墓没有让我和师兄留墓碑,而师兄的遗愿也是随着师父的,如果今后我过世了,也会这样,我的遗书已经写好,就留在寺中显眼的位置,有人收尸的时候,总会发现的。”
张浩天没有参悟生死,更没有厌世之心,当然无法理解僧人们的思想,只得叹了一口气,先去向他师父的那座坟墓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又走到了田野三郎的坟前,弯腰而鞠,虽然此人有着种种的恶行,但一是因为国家,二是因为痴情,他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自己,洗清了白蝴蝶的害夫之名,人死为大,在临走之前,还是来向他最后告别吧。
鞠完躬之后,张浩天并没有呆多久,便和一镜和尚重新回到了清觉寺,带上了背包向他告辞。
一镜和尚并没有挽留,而是给了一包馒头,而且将田野三郎留下来的委托书交给了他,让他到北海道的千柏陵园将白蝴蝶的骨灰带回到中国去。
从清觉寺下山,由于这十来天的气候有了变化,路上的雪开始融化,却更加滑湿难走了,张浩天强忍着伤口带来的疼痛,慢慢下行,喝着路边流淌的清泉,吃了三个馒头,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便到了那“清心亭”,在亭中略坐了一下,打了一个电话给柳光祖,让他开车到富士山南麗的山下来接自己,便继续下行,此刻,有石阶可通,下去自然不费什么力了。
在上山的空地上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到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开了过来,驾驶的正是柳光祖,这十余天张浩天虽然在山下养伤,但手机和外界并没有中止联系,他并没有说得太多,只是说自己在山上一座寺庙里住一段时间,如今见到柳光祖,受了伤的事情也是一字不提,他已经决定,马上去北海道的千柏陵园,带走白蝴蝶的骨灰。
一天之后,两人便开车到了北海道。
北海道是日本四主岛中最北的岛屿,也是日本第二大岛。位于日本列岛最北部,有“日本北门锁钥”之称。以凉爽的气候及优美的风景闻名,特别是火山温泉,更是一大旅游特色,但是,张浩天并没有心思旅游,打听到千柏陵园在北海道的稚内市,便开了过去,找到了陵园一个叫松田羽的负责人,将田野三郎的委托书交给了他,那松田羽便带他们去了白蝴蝶的墓前,却见修得甚好,张浩天这才知道,田野三郎是以妻子之礼将白蝴蝶火化安葬的,而他们的孩子田野喜夫,却没有在葬在同一个地方,或许是因为白蝴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田野三郎不愿意他跟母亲葬在一起吧。
有熟悉日本事务的柳光祖陪同,再加上有田野三郎的委托书,事情办得很顺利,只过了一天,那松田羽就打电话告诉他们白蝴蝶的骨灰已经取出,让他们去领取,张浩天便特意去买了一个防震的皮箱,到了陵园后,将装着白蝴蝶骨灰的骨灰盒放了进去,与柳光祖休息了一晚后,回到了东京,如今,在日本的事情基本已经办好,是该他归国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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