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暗中监视,一切尽在掌控中(1 / 2)
当四大将军带人冲进皇宫,并见人就杀之时,玉寒烟的确吓得险些就此昏过去。然而紧跟着,赫连雄奇便派人将她们姐妹二人控制住,既不准伤她们分毫,也不准她们自裁,当时玉寒烟便凛然意识到,这个乱臣贼子一定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貌,因此想要据为己有!这……这绝不可能!
屠杀结束之后,赫连雄奇便命人将东丹英洛压入大牢,然后将她们姐妹二人带入了后宫,并派人寸步不离地看守着,自然是怕她们以身殉国。想到生死未卜的东丹英洛,玉寒烟自是痛苦绝望得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却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绝不容许任何人碰自己一下,寻找一切机会自我了断,免得受那些乱臣贼子的羞辱!
是以此刻一看到赫连雄奇,玉寒烟便强自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和痛苦,对着他便是一番厉声痛骂,希望可以就此激怒赫连雄奇,令其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以保住清白之身。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玉寒烟如何痛骂,赫连雄奇始终一言不发,脸上甚至一丝怒色都没有,只管和和气气地看着她,静静地不出声,任她骂个痛快。如此一来,连玉寒烟都有些摸不准赫连雄奇的意思,而且也有些骂不下去了,不得不暂时住了口,转而问赫连雄奇究竟想怎么样。
见玉寒烟终于住了口,赫连雄奇才温和地笑了笑,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其实很简单,他就是希望玉寒烟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待他登基之后,他会封玉寒烟为贵妃。
玉寒烟自然不会答应。面前这个男人是灭她国家、杀她亲人的仇人,是一只凶残成性的狼,她如何可能与狼共枕?于是,她不等赫连雄奇把话说完便坚决拒绝,并要求赫连雄奇赐自己一死,好去九泉之下与家人团聚。
然而赫连雄奇却不可能这样做。或许这也算得上一段孽缘,因为他想得到玉寒烟,其实并不只是因为贪图他的美貌,而是真的为这个温婉如玉的女人动了心,真心想要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而不仅仅是贪图一时之乐,玩过就丢。
其实说起来,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就是那么奇怪,明明是最亲近的夫妻,彼此之间的感情反而可能十分淡漠。明明本该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一旦萌生爱意却反而更加刻骨铭心,而赫连雄奇对玉寒烟,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不过玉寒烟的拒绝也在赫连雄奇的预料之中,是以他并不着急,一方面以他的温和与耐心令玉寒烟明白他不但没有恶意,而且是真心喜欢她,一方面又命所有的侍卫退下,免得玉寒烟心生抵触。然而无论他怎样表白,玉寒烟却始终对他不屑一顾,死意不减,一心只盼着早日解脱。
赫连雄奇见状,不得不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半是恳求半是威胁地告诉玉寒烟,如果玉寒烟肯乖乖留在他的身边,那么东丹英洛便可以留下一命,自己也可以封他做一个王爷,让他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生。反之,如果玉寒烟执意就死,或者不肯留下,那么东丹英洛也别想活命!
很难想象玉寒烟当时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挣扎和折磨,但是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为了东丹英洛能够暂时留下一条命,她默许了赫连雄奇的要求,但是满脸掩饰不住的恨意却让赫连雄奇暗中心惊。可是尽管知道玉寒烟究竟有多么恨他,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玉寒烟留在自己的身边……
看到因为自己点头而欣喜若狂的赫连雄奇,玉寒烟突然冷笑,告诉赫连雄奇虽然今日才举行册封大典,但自己却早已是东丹英洛的人了。在这个看重贞洁的年代,本以为赫连雄奇会就此打消这个念头,成全自己一死以保清白。谁知道赫连雄奇居然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乎这些,因为他就是喜欢玉寒烟这个人,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赫连雄奇已经不在人世,如今的人也已经很难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见过一面、而且早已是残花败柳的女子如此倾心,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后来的日子里,他对玉寒烟的宠爱一直持续到他离开人世都没有丝毫削减,这份感情,委实奇怪得很。
而玉寒烟之所以答应赫连雄奇不再寻死,不过是为了保住东丹英洛的命而已,因此她立刻提出要见东丹英洛一面。赫连雄奇闻言虽然显得十分为难,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在赫连雄奇的安排下,玉寒烟果然很快就见到了东丹英洛——仅仅是远远地看了两眼,并未面对面地交流。为了防止两人见面之后同时殉情,赫连雄奇派人将东丹英洛关在了一间密室之中,然后让玉寒烟透过高处的通气孔看了几眼。回去之后,玉寒烟哭得肝肠寸断,涕泪交流,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委屈以及对赫连雄奇和四大将军的恨意全部发泄出来……
见过东丹英洛之后,赫连雄奇立刻将玉寒烟带回了宫中,并派人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说是照顾,其实还不是为了监视吗?一来是怕她为了报仇做出什么极端之事,二来更怕她因为觉得了无生趣而选择一条死路。
另一方面,赫连雄奇也在加紧准备登基之事。他既然可以坐拥天阳国的都城,自然也可以占用东丹皇室居住了千百年的皇宫。不过在此之前,他命人将所有的用具全部换成了新的,墙壁栏杆等等全部重新粉刷,血渍尸体等等也自然全都打扫干净……总之,他就是要抹掉东丹皇室所有的痕迹,让东丹一族从焰之大陆上彻底消失……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赫连雄奇终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登基为帝,将国名定为“赤凤国”,都城改为璃京城。同日,他册封了皇后、贵妃等一干妃子,其中便包括了玉寒烟——从此之后,这本该成为东丹英洛皇后的女子成为了烟贵妃!
同样的,赫连雄奇也并未亏待在逼宫过程中立下大功劳的云楚天,特封其为护国公,并将玉寒烟的妹妹玉寒雨赐予她为妻。此事说来也十分奇怪,玉家姐妹的容貌明明极为相似,而赫连雄奇虽然对玉寒烟一见倾心,对玉寒雨却并无多少感觉,否则他也不会将其赐给云楚天了……
云墨染不想插口,然而她却实在觉得憋闷,终于还是打断了赫连苍宁的叙述:“赫连雄奇会留下先皇的性命?他有那么傻吗?”
“不错,他没那么傻,所以,他不会容许先皇一直活下去。”赫连苍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过神情还算平静,“当初留下先皇的命,只不过是为了牵制娘亲,但若一直留着他,万一被终于天阳国的人知道,岂不是会惹来无穷麻烦?因此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便是先皇的死期了……”
“啊!这……”尽管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云墨染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惊呼,“可……可烟妃娘娘是为了先皇才不惜如此忍辱负重的,她若是知道赫连雄奇害死了先皇,那她……”
“所以,赫连雄奇不会明着害死先皇。”赫连苍宁冷笑,“为了欺骗娘亲,他故意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封先皇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令其在京城任职,目的自然是为了就近监视。娘亲得知这一点,自然暂时放了心,想要想办法联络那些忠于先皇的臣子,让他们想办法营救先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娘亲忽然发现……”
说到此处,赫连苍宁突然住了口,并且轻轻抿住了唇,显得有些心神激荡。然而说到如此关键时刻住口,无疑令人十分揪心,凤清梧等人忍不住本能地齐声追问:“发现了什么?!”
赫连苍宁的双唇反而越抿越紧,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启齿。云墨染眉头微皱,紧跟着便猜到了缘由:“莫非……烟妃娘娘发现她……身怀有孕?”
……
“啊!”
片刻的寂静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一般齐齐惊呼了一声,心下却不由暗自佩服云墨染的心思缜密。赫连苍宁之所以说这番话,原本就是为了解释他为何会是东丹皇室的人,而当初东丹英洛身边的人既然只剩下了玉寒烟一人,那么这个结论岂非很容易得出吗?
抬头看了云墨染一眼,赫连苍宁的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当时的种种迹象表明,娘亲已经怀有身孕,而且根据时间计算,她已经怀孕四十天左右了!娘亲虽然已经成为赫连雄奇的贵妃,但册封不过才刚刚三天,而且知道她此时还满怀恨意,赫连雄奇并未强迫她侍寝,因此这个孩子是先皇的遗孤无疑!发现这一点,娘亲虽惊不乱,因为那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这样即使先皇不幸死于乱臣贼子之手,也能有个为他复仇的人!”
“什么?”云墨染闻言更加吃惊,“你的意思是说……烟妃娘娘早已知道赫连雄奇不会容许先皇活下去?”
“是。”赫连苍宁的脸色又是一白,轻轻咬了咬牙,“娘亲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赫连雄奇之所以暂时留下先皇的命,不过是为了牵制她而已,他是绝对不会让先皇活太久的,而一定会想办法不着痕迹地害死他!本来娘亲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先皇一死,她绝不独活,但是如今,一切突然发生了变故,必须从长计议了!”
因为赫连苍宁的叙述,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原本就要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母仪天下,享尽富贵荣华。谁知风云突变,一夕之间国破家亡,自己也沦为敌人的掌中物,而且不得不为了夫君的性命苟且偷生。本以为玉寒烟当时已经够艰难了,谁知居然又怀了身孕!
赫连雄奇可以不在乎玉寒烟已非处子之身,但他却绝不可能容许玉寒烟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依他对玉寒烟的痴迷,如果玉寒烟腹中的孩子是任何一个人男人的,或许他都能忍受,但惟独不能忍受的,便是这个孩子竟然是东丹英洛的!
身为叛臣,赫连雄奇不但窃取了东丹英洛的天下,更屠尽了他的亲人,身为东丹英洛的孩子,他(她)怎么可能不报这血海深仇?国仇家恨不比其他,若是不报,死后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因此,如果赫连雄奇知道玉寒烟居然怀了东丹英洛的骨肉,那么最终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一怒之下将玉寒烟杀死,以绝后患。既然玉寒烟都已经死了,东丹英洛自然更加不可能活命!第二,逼玉寒烟将孩子打掉。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东丹英洛这最后一点血脉都将无法保全!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赫连雄奇知道真相!
可是,如今赫连雄奇还未来得及召玉寒烟侍寝,她却已经有了身孕,这孩子简直不可能是别人的,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那一定是东丹皇室的血脉!那么,究竟该怎么办呢?
玉寒烟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索最可行的方案。其实无论她如何思索,摆在她面前的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只有将这个孩子变成赫连雄奇的骨肉,赫连雄奇才会容许他活下来!可是如今她与赫连雄奇之间还任何关系都没有,如何才能让他相信这一点呢?
不用说,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创造一次与赫连雄奇同床的机会,之后的一切才有可能!然而这个机会却必须创造得天衣无缝,不露丝毫破绽才可以。否则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原本对赫连雄奇满腔恨意,若是突然主动求欢,岂非摆明了有问题吗?依赫连雄奇多疑谨慎的性子,必定会惹来无穷后患!
幸亏,天不绝东丹氏!就连上天也认为赫连雄奇等人的所作所为太没有人性,应该得到应得的惩罚!就在玉寒烟一筹莫展之时,赫连雄奇突然召她侍寝。而这一天,是她被册封为烟贵妃的第十五日,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
一想到要跟灭了自己家国、囚禁了自己丈夫的男人同床共枕,玉寒烟便满腔悲愤,恶心欲呕!然而想到可以借此机会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又不禁心中暗喜,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东丹皇室最后一点血脉!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容忍自己的仇人碰碰自己又如何?就算他不是人也可以!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人,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打定了主意,玉寒烟的心情反而变得异常平静,因为她已经知道究竟该如何取舍。到了晚间,侍女早早便来伺候她沐浴熏香,梳妆打扮,然后将其送到了赫连雄奇的寝宫。已经等候多时的赫连雄奇自然兴奋无比,迫不及待地拽着玉寒烟想要求欢……
虽然已经决定为了腹中的孩子忍辱负重,忍下一切的屈辱,玉寒烟却知道自己不能太快屈服,否则必定引人怀疑。因此,她故意装出一副强烈不甘心的样子百般躲闪拒绝,直到赫连雄奇略有些烦躁地以东丹英洛的性命相要挟,她才立刻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放弃了抵抗。果然,她这番表演十分到位,再加上对赫连雄奇的仇恨并非装出来的,赫连雄奇竟真的不曾看出丝毫破绽,终于三把两把将玉寒烟的衣衫剥除干净,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一夕欢好,赫连雄奇心满意足,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美好得多。她那绸缎般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她那天然的体香更令他迷醉,于是一连三天,他都毫不犹豫地召玉寒烟侍寝,对其他嫔妃看都不看一眼!
玉寒烟也知道,倘若一次侍寝之后便假称有孕未免令人难以信服,很容易节外生枝,因此她不得不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连续伺候了赫连雄奇三日。到第四日,她便以赫连雄奇只召她一人侍寝容易引人嫉恨为由,劝其去找其他嫔妃,雨露均沾。
这一次,赫连雄奇很听话,晚间果然不曾再继续纠缠玉寒烟。其实这并不仅仅是玉寒烟的功劳,而是太后的旨意。皇帝如此痴迷一个亡国奴,早就引起了皇后及其他嫔妃的不满,她们纷纷跑到太后面前告状,说玉寒烟妖媚惑主。太后也怕皇帝贪色误国,便趁其请安之时明示暗示地提醒了一大堆。赫连雄奇痴恋玉寒烟,自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为她带来祸患,接下来果然开始与皇后及其他嫔妃同床,连续七八天不曾再来找玉寒烟。
自此,玉寒烟知道她可以开始进行她的计划了,否则时间拖得越长越难以自圆其说。就在这一日,她故意假称腹痛难忍,在床上大声喊叫呻吟。侍女一见便慌了神,一面急急跑去请太医,一面去禀告赫连雄奇——帝王曾有旨意,无论烟贵妃有任何状况,都必须即刻来报,不得有误!
接到消息的赫连雄奇抢先一步赶了过来,看到玉寒烟痛得不停打滚,早已心疼得要命,急得满脸是汗。幸而就在此时,太医也已经赶到,顾不得喘口气便扑到床前要为玉寒烟请脉……
“啊!这怎么可以?!”原本听得全神贯注的云墨染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烟妃娘娘既已身怀有孕,怎能让太医请脉?这脉相是很容易泄露秘密的呀!怀有身孕的人脉相与不曾怀孕的人绝对不同,烟妃娘娘就不怕……”
赫连苍宁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却隐含着一丝尖锐:“不错,脉相的确很容易泄露秘密,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容易引人怀疑!当时,娘亲便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让太医为她试了试脉。之后太医便说娘亲并无大碍,应该只是吃了些寒凉之物刺激了肠胃,引起肠胃痉挛的缘故,至于其他,则完全都不曾觉察出异常……”
“不可能!”这一次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凤清梧,而且他的语气几乎与云墨染一样肯定,“我粗通医理,也知道孕脉与常人之脉绝对不同,宫中太医个个医道高明,怎会连区区孕脉都试不出来?这根本讲不通!,莫非……这太医已被烟妃娘娘收买,故意演戏给赫连雄奇看的?”
在不明内情的情况下,这个解释委实已经算得上合情合理,赫连苍宁却淡然一笑,摇头说道:“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这自然也算得上一个可取之策,然而娘亲却不敢轻易冒险!因为在强敌环伺之下,多一个人知道内情就多一分危险!幸好,娘亲有一项家传绝学:用内力改变自己的脉相!因此,当太医为她试脉之时,她便故意用内力将孕脉改成了常人之脉,太医自然就瞧不出破绽了……”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忍不住啧啧称奇,想不到世间还有此等之事!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天意让东丹皇室留下了这最后一点血脉!否则为何偏偏是玉寒烟会这门绝学呢?又为何是她怀了东丹英洛的骨肉呢?
然而云墨染听到这番话,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往事!当初在上林苑斗艳之时,她曾遭遇苍生门主君莫问的算计,被他用内力改变了脉相,结果导致在场所有太医为她试脉之后异口同声地说她已经怀了身孕!
后来,她用同样的方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当赫连苍穹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她便告诉众人用内力可以改变脉相,从而令人做出错误的判断!她清晰地记得,当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股凛冽的杀气便自赫连苍宁身上席卷而来!当时她曾十分奇怪这杀意究竟是为何,如今才知道原来……
“我明白了。”云墨染忍不住苦笑,看着赫连苍宁如玉的脸,“当初在上林苑,我说用内力可以改变脉相,你便起了杀我之心,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不错,正是如此。”赫连苍宁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本是东丹皇室最大的秘密,自从东丹皇室被灭之后,世上除了我和娘亲已经无人知道这门内功。可是你却突然冒出来说用内力可以改变脉相,我如何能不急?幸亏看得出你为人正直,秉性纯良,是个不俗之人,否则为了东丹一族的血海深仇,我早已将你毙于掌下了!”
谢谢夸奖,原来我早已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云墨染不由暗自为自己庆幸,同时也隐约明白了玉寒烟之意:“那么,烟妃娘娘故意这个时候设计令太医前来为她诊脉,便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告诉所有人她那个时候还不曾怀有身孕?”
“不错。”赫连苍宁毫不犹豫地点头,“只因除了东丹皇室的极少数人以及玉家家主之外,没有人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内功,因此绝对不会引起赫连雄奇的疑心!”
其实不止赫连雄奇不知道,就连守护了东丹皇室数百年的凤隐一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然而无论如何,当初玉家人练这门内功之时,只怕也绝对想不到会起到这样的作用吧?
暗中叹了口气,云墨染其实已经知道赫连苍宁接下来要说什么:“烟妃娘娘这瞒天过海之计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她是否便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用内力改变自己的脉相,让自己的脉相呈现出初孕的样子?”
赫连苍宁立刻点头:“那是自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娘亲腹中的孩子是赫连雄奇的后代……”
其实此计虽然可行,真正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玉寒烟与东丹英洛只有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谁也不会想到就是那一次她便珠胎暗结。若是从那个时候算起,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已经快两个月!
而玉寒烟与赫连雄奇同床至今不过才十日左右,若想证明腹中之子是赫连雄奇的骨肉,至少必须再等半月左右。而且这半个月之内也不能再让赫连雄奇召自己侍寝,否则说不定会被他看出破绽!
打定主意,玉寒烟便开始自称身体不适,并摆出了一副萎靡困顿的样子,整日躺在床上恹恹不语。其实因为国仇家恨,她本就整日郁郁寡欢,不必费心去装便足够病怏怏了。赫连雄奇见状自然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果然并未起疑心,并经常抽时间过来陪玉寒烟闲谈饮茶,试图令她尽快排遣出心中的烦闷。
不过有一点玉寒烟觉得十分庆幸,那就是赫连雄奇对她总算还有几分真心。虽然他的眼睛里经常闪烁着熊熊的欲火,然而看到玉寒烟病怏怏的样子,他居然强自将自己的欲望压制了下来,并不曾再勉强她侍寝。
就这样,玉寒烟硬是在这虎穴狼窝之中苦苦地支撑着,终于成功地熬过了半个月。幸运的是,这段时间她居然并没有多少早孕症状,譬如恶心、嗜睡等等,这才不曾让近身伺候的侍女看出破绽。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她故意借口这段时间在房中待得发闷,想要出去走走,令侍女陪其前往御花园散心。
侍女自是不敢违抗,立刻搀扶着她往御花园而去。玉寒烟原本是打算走到人多一些的地方便假称头晕,接着昏倒,然后侍女自然便会去请太医前来诊脉。到时候她再用内力改变一下自己的脉相,从而顺理成章地将腹中的孩子变成赫连雄奇的骨肉。
谁知事情偏偏那么凑巧,几人刚刚走出宫门不远,玉寒烟便远远看到赫连雄奇正往这边走来。灵机一动,她立刻停住脚步说头晕难受,整个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侍女自是吓得不轻,忙问究竟怎么回事,并说要去请太医。
玉寒烟便假意推辞,说或许是躺得太久的缘故,应该不会有事……一句话未说完,她便假装浑身一软,双眼一闭往旁边倒了下去。侍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将其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尖声大叫请太医。听到喊声的赫连雄奇大急,展开轻功奔了过来……
玉寒烟本就是假装昏厥,因此一直小心地听着所有的动静。赫连雄奇立刻将她抱回了房中,并急召太医前来诊治。不多时,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赫连雄奇便阻止了他的跪拜,命其上前为烟贵妃试脉。便在这个时候,假装昏迷的玉寒烟再度用内力改变了自己的脉相,令自己的脉相呈现出怀孕一个多月左右的样子。
果然,太医一试之下立刻起身跪拜,恭喜帝王,说烟妃娘娘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赫连雄奇闻言自是喜出望外,却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连连追问是否确定。太医笃定地回答十分确定,帝王若是不信,可召其他太医前来确诊。赫连雄奇便立刻将宫中医术最高的三名太医前来,结果他们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烟妃娘娘的确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不过身体十分虚弱,必须及时保胎才能顺利诞下龙子!
如此一来,赫连雄奇才相信自己的确不曾听错,玉寒烟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兴奋之下,他不由大声欢呼,连声叫赏,并叮嘱太医仔细为烟贵妃保胎,务求万无一失!太医们自是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玉寒烟才装出一副被赫连雄奇的欢呼声惊醒的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声音虚弱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当赫连雄奇以怀孕之事相告,她便故意装出了一副十分错愕的样子,并喃喃地说这孩子不该来到这世上。
赫连雄奇一听此言自然着急,立刻百般赌咒发誓,言会好好疼爱这个孩子,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让玉寒烟一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此时的玉寒烟故意以此为契机,要赫连雄奇再让自己见东丹英洛一面。
这一次,赫连雄奇第一次对玉寒烟发了脾气,说玉寒烟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居然还对东丹英洛念念不忘,看来着实不该留下东丹英洛的命!玉寒烟暗中吃惊,忙起身下床,说正是因为已经怀了赫连雄奇的孩子,此生与东丹英洛已经不可能,因此才想最后见他一面,算是彻底与其告别。
此言一出,赫连雄奇脸上的表情立刻大为缓和,甚至有些欢呼雀跃,追问玉寒烟是否真的是最后一次。玉寒烟慢慢点了点头,心中却掠过山呼海啸般的恨意:是,最后一次!因为东丹英洛已经注定不可能活太久,而我如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他的孩子抚养长大,来报这血海深仇……
其实玉寒烟想得一点都不错,东丹英洛的确已经活不了太久,因为赫连雄奇绝不会为自己长时间留下这个巨大的隐患!为了不刺激玉寒烟,他不敢一下子就将东丹英洛杀死,而是派人在他的饮食中秘密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会令东丹英洛渐渐变得痴傻,萎靡,最终一点一点地死去,如同世人常说的抑郁而终:身为帝王却沦为阶下囚,不抑郁而终才奇怪!到时候玉寒烟就算得到东丹英洛的死讯,也无话可说!
不过很快,赫连雄奇便发现自己实在太多此一举了!玉寒烟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东丹英洛活着。而东丹英洛只要死了,不管他是如何死的,玉寒烟都必定会追随其于地下,这与东丹英洛是郁郁而死还是被自己杀死无关!可是若继续容许东丹英洛活在世上,万一被天阳国那些余孽知道,岂不是后患无穷?
思来想去许久之后,赫连雄奇终于一狠心,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之计。他先是秘密派了一名叫张启的心腹躲在暗处观察东丹英洛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表情眼神都仔细琢磨了一番。等到张启自认为可以将东丹英洛模仿得七八分像的时候,赫连雄奇终于以一杯毒酒了结了这位天阳国末代帝王的性命!
秘密杀死东丹英洛之后,赫连雄奇立刻派人将其尸体连夜运出皇城,埋在了城郊的乱坟岗中。与此同时,他也派了易容高手将张启易容成东丹英洛的样子继续留在京城,免得玉寒烟起疑心。
因此,玉寒烟这一次见到的东丹英洛,其实已经是张启易容改扮而成。为表示自己对玉寒烟的宠爱,赫连雄奇特意准许二人面对面地说几句话,但自己必须在旁相陪。玉寒烟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两下里一见面,玉寒烟只是痛哭不止,根本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不知是否是因为赫连雄奇一直在场的缘故,她似乎并未打算告诉东丹英洛腹中的孩儿究竟是谁的——不过,也幸亏赫连雄奇一直在场,玉寒烟才险险保住了腹中孩儿的性命。因为面前的东丹英洛原本就是假的,他若是知道了真相,必定会禀报赫连雄奇,到时候,赫连雄奇岂会容许这个孩子活命?
赫连雄奇之所以要一直相陪,就是为了防止玉寒烟对东丹英洛说出什么秘密。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最应该知道的一个秘密就这样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堵回到了玉寒烟的口中。九泉之下的他若是知道了这些,只怕一定会气得重新活过来吧?
总之无论如何,见过东丹英洛之后,玉寒烟便被赫连雄奇带回了宫中,果然从此之后再也没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赫连雄奇隐瞒了东丹英洛已死的真相,继续用他的性命要挟玉寒烟继续活下去,并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玉寒烟身在敌窟忍受仇人的侮辱,却是连死都不能,不得不为了保全爱人和腹中的孩子而忍辱偷生。然而她却怎么都不曾想到,面前的男子根本不是她魂牵梦萦的爱人,她的爱人早已魂归地府了!
想到这些,云墨染不由轻声一叹,不无唏嘘地问道:“那烟妃娘娘是何时知道那个男子并非先皇,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的?”
赫连苍宁微微抿了抿唇:“第一次。”
“啊?”云墨染一怔,“你是说……烟妃娘娘第一次见到那个冒牌货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了?这……”
提及东丹英洛的死,赫连苍宁的脸色又变得苍白了些,却只是淡淡地冷笑一声说道:“赫连雄奇自以为他的易容术十分精妙,可以将张启的脸完全易容成先皇的样子。不错,若只是从容貌来看,的确没有任何破绽,几乎与先皇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纵然容貌可以改变,眼神却是无法伪装的!”
云墨染恍然大悟:“不错!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那个时候先皇刚刚遭遇亡国之痛,那种痛苦自然会从眼神之中流露出来。而那个冒牌货……”
“这只是其中之一,”赫连苍宁淡淡地开了口,“娘亲只不过是个弱女子,于国家大事并不甚了解。然而那个时候先皇对她一往情深,浓情蜜意诉之不尽,这种感觉更能从眼神中流露出来!可是那个冒牌货看到娘亲之时,虽也想尽力表现出那种相思之苦,却总不免十分生硬尴尬,完全不似真情流露!”
云墨染闻言立刻点头:“不错,情之一字是骗不了人的,爱与不爱从眼神中的确很容易分辨!”
“是的。”赫连苍宁答应一声,突然冷笑,“何况,两人见面之时,那冒牌货为了尽量表达出先皇对娘亲的思念,曾假装十分激动地扑过来握住了娘亲的手……”
“破绽岂非更加明显?”云墨染讽刺般冷笑了一声,“张启既然可以躲在暗处观察先皇的举动而不被察觉,身手自然绝佳。而这绝佳的身手又是经过长期训练而来,那他的双手之上必定布满了老茧,岂能与帝王的手一样?”
赫连苍宁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当时娘亲看出这些破绽之后,立刻便想到先皇肯定已经遇害,面前这个男人只不过是赫连雄奇找来牵制她、生怕她自寻短见的冒牌货而已!只不过虽然发现了这一点,娘亲也已经不可能立刻寻死……”
说到此处,一直十分镇定的赫连苍宁似乎终于有些无法承受,虽然坐在椅子上,身躯却不自觉地晃了几下。云墨染又是心疼又是吃惊,忙隔着桌子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地传达着自己的安慰。赫连苍宁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凤清梧见状也不禁叹了口气,满含钦佩地说道:“虽然发现了如此巨大的秘密,烟妃娘娘却还能那么不动声色,为了腹中的孩儿,她真的已经尽力了,佩服!”
“不动声色?”赫连苍宁尽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是,不动声色。为了这不动声色,娘亲当时几乎把牙都咬碎了!其实当时她原本是想瞅个机会悄悄告诉先皇,她已经怀了先皇的骨肉的,可是两下里一见面,她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冒牌货!于是,她悲伤于先皇的遇害,便只是痛哭,哭得声嘶力竭……”
“啊!原来……”云墨染骤然明白过来,不由失声惊呼,“原来当时烟妃娘娘只哭不说话,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赫连雄奇的阴谋?天哪!幸亏她发现及时,否则她万一真的将怀孕之事告诉了张启,那……”
“那就不会有今日的我,而且,也不会有今日的娘亲。”赫连苍宁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着,“所以,这一切都要感谢娘亲,及时瞧出了破绽!然而尽管瞧出了破绽,也猜到先皇可能已经遇害,她却不敢向赫连雄奇求证,只得咬紧牙关命令自己活下去!”
云墨染明白玉寒烟的意思。如果当场质问赫连雄奇,赫连雄奇便会知道玉寒烟已经瞧出了破绽,她也就知道东丹英洛已经不在人世。玉寒烟本就是为东丹英洛而活的,如果得知东丹英洛的死讯之后,她却并不曾以死相随,那岂非显得太不正常了吗?
可是当时她既然已经怀了东丹英洛的孩子,自然要想尽办法保住这个孩子,靠这个孩子来报这家国大仇,那么她自然就绝不能死。因此,为了顺理成章地继续活下去,好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并抚养长大,玉寒烟便只能不动声色,不让赫连雄奇知道她已经发现了真相,而将这个冒牌货当做真正的东丹英洛!
如此一来,赫连雄奇及其他人便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她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东丹英洛还活着,而绝对不会与她腹中的孩子联系起来!
自然,赫连雄奇等所有人之所以不曾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玉寒烟用内力改变了自己的脉相,硬是让这个孩子被世人得知的时间比他实际出现的时间晚了很久!
换句话说,当玉寒烟传出怀孕的消息之时,天阳国已经亡国快两个月的时间,而此时玉寒烟刚刚怀孕四十天左右,就算东丹英洛与玉寒烟最后一次同床是在亡国之前一天,从脉相上看来这孩子无论如何也绝不会与东丹英洛有任何关系。自然,若非如此,赫连雄奇及所有人怎会一直毫无怀疑?
总之做足这一切准备工作之后,玉寒烟便强迫自己压制住心头的痛苦,尽量将注意力放到腹中的孩儿身上。虽然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顺利地将东丹英洛的骨肉变成了赫连雄奇的孩子,但之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过有了这番铺垫,以后的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为了不让人瞧出破绽,无人处时玉寒烟便百般呵护腹中的孩子,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在其中。但只要旁边有人,她便故意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孩子的死活与她无关一般。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赫连雄奇对玉寒烟本就一片痴恋,得知她怀有身孕之后更是对她百般宠溺,无论吃穿用度或者其他方面都决不让她受丝毫委屈。其他嫔妃瞧在眼中虽然妒忌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中咬牙罢了。因为赫连雄奇也知道自己此举必定会招致旁人妒忌,因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玉寒烟,免得她腹中的孩子出现任何差池。
不得不说,东丹皇室这最后一点血脉能够平安,赫连雄奇的保护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当初是他灭了天阳国,屠尽了东丹皇室的人,如今他却要百般保护东丹英洛的骨肉,果然一饮一啄,冥冥上苍早已注定。
就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半年的时间呼呼而过。按照正常情况来算,玉寒烟腹中的孩子应该只有七个多月,然而实际上却已经接近九个月了!原本九个月的孕妇肚子比怀孕七个月的人就要大一些,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引人怀疑。不过玉寒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因为玉寒烟本是天阳国的人,自进入赫连皇室之后便沉默寡言,从不跟任何人来往。旁人知道她的来历,自然也就不以为意,也从来不与她有任何接触。再者,为了防止孩子出现什么意外,赫连雄奇更是严禁任何人不经传召便私自进入玉寒烟的寝宫,如此一来,便在很大程度上为玉寒烟这番偷梁换柱提供了方便——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都很容易掩人耳目。
抓住这个时机,玉寒烟想到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因为肚子的大小是以身体为参照物来衡量的,所以她故意贴着肌肤在腰身处塞入了一些衣物,然后再穿上里衣、中衣、外衣,一层层地包裹起来。如此一来,便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上胖了一大圈。而在隆起的腹部不变的情况下,腰身变粗了,肚子看起来岂不就会小一些了吗?这样旁人看到便只会以为她是因为怀孕而导致发福,自然想不到她其实是在里面塞了一些衣物的缘故!
除此之外,每次太医前来请脉,她便用内力改变自己的脉相。而且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她以不愿被人打扰为由,大大减少了太医请脉的次数,果然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然而无论之前的工作做得多么细致,安排得多么巧妙,腹中的孩子到了出生的时候便会出生,这一点只怕是很难改变的。而一旦孩子按照正常的时间降生,自然立刻便会引起旁人的疑心,之前所做的一切将全部失去所有的意义!
这一点,自然也在玉寒烟的安排之中。若要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只能让孩子“早产”,如此,即使他(她)在不到时间的情况下出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等距离太医预言的生产时间还有半个月之时。玉寒烟又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计划。那一日吃过早饭之后,她立刻将侍女全部打发出去,言要略略歇息。半年多来,每日早饭之后玉寒烟都要回房休息一个时辰,是以侍女并未多想,施礼之后退了出去。
待侍女离开,玉寒烟立即动手将塞在里面的衣物取出,叠好放在了一旁,然后偷偷服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催生药物。待感觉到腹痛之后,她又在地上泼了些水,接着故意倒在地上,造成不小心摔倒的假象,这才大声尖叫起来。
听到叫声,侍女立刻推门而入,看到面前的场景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扑过来连声追问究竟怎么回事。玉寒烟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断断续续地告诉侍女,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水渍滑倒,重重地跌了一下,孩子怕是要提前出世了!
侍女闻言更是吓得要死,一边小心地搀起玉寒烟一边叫其他侍女去请太医,然后去禀告皇上……
不多时,太医终于赶到,立刻入内为玉寒烟接生。接着,得到消息的赫连雄奇飞奔而来,急得满脸是汗,在门口团团乱转,不停地询问情况究竟如何了,又问侍女玉寒烟为何突然此时生产。得知居然是因为一场意外,赫连雄奇不由大怒,当场便要将所有负责伺候的侍女全部乱棍打死。
幸亏房中的玉寒烟听到了门外震天响的求饶声,及时为一众侍女开脱了几句,并请赫连雄奇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积些阴德,赫连雄奇才饶过了众人的性命,专心等待孩子的降生。
其实尽管玉寒烟故意服下了催生药物,并故意装出失足滑倒的样子,迫使孩子提前半个月出生,这一切已经足够充分了。然而假的就是假的,无论装得多像,也不可能与真的完全一样。因此等孩子一降生,负责接生的太医便说,这孩子身体健康,声音洪亮,居然并不像是早产一个多月的样子!
尽管因为刚刚生产完而身体极度虚弱,玉寒烟听到这句话还是吓了一跳,立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是吗?我还以为提前这么久出生,这孩子根本就活不成,算他命大!不过,孩子若是死了,倒一了百了……
世人皆知玉寒烟深恨赫连雄奇,此刻听到玉寒烟的话,太医们果然连最后一丝疑惑都散去了,齐齐点头称是,说此乃上天庇佑。接着,侍女才飞奔出门,告诉在外等候的赫连雄奇,说烟妃娘娘诞下龙子,母子均安……
听到“母子君安”四字,玉寒烟才知道自己居然生下了一个男婴,顿时悲喜交加,直想仰天痛哭一场!从此之后,东丹皇室后继有人,天阳国的血海深仇,就靠这个孩子来报了!希望这孩子争气一些,莫要让东丹一脉的列祖列宗失望……
门内的玉寒烟暗中祈祷,门外的赫连雄奇得到消息之后早已狂喜万分,仰天长笑,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他抱着正哇哇啼哭的婴儿,在他娇嫩的小脸上亲个不停,并连声叫赏……
直到此时,众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云墨染更是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不必说,这男婴自然便是你。”
“是。”赫连苍宁点头,“娘亲就是用这些非常手段,历尽惊险才将我的命保住的。或许有人会觉得她用的手段有些卑鄙,利用了赫连雄奇对她的宠爱……”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这与是否卑鄙无关。”云墨染打断他的话,淡淡地笑了笑,“何况当时强敌环伺,烟妃娘娘一个弱女子若想保全先皇这点血脉,不用些非常手段怎么可能?至于说利用赫连雄奇的宠爱……这只能说是上天在命令他为他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赫连苍宁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却满是无尽的苦涩:“或许吧。总之据娘亲所说,自我出生时起,赫连雄奇对我便无限喜爱,超过了他之前任何一个子女。娘亲见状,知道他的确不曾对我的存在起丝毫疑心,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只盼我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报这血海深仇!”
赫连雄奇对这个孩子极尽宠爱,千挑万选之后为其赐名赫连苍宁,并大摆满月酒、百岁酒……等等,简直将这个孩子捧到了天上!而赫连苍宁更是自小便长得异常漂亮,更令赫连雄奇百般疼爱,舍不得令其受一点委屈。
东丹英洛的孩子终于平安降生,而且并不曾引起赫连雄奇的疑心,玉寒烟便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追随东丹英洛于地下了!然而就在她即将悬梁自尽的一刹那,却突然想起了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东丹皇室的人已经被屠杀殆尽,如今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孩子的真实身份,如果自己此刻便死了,谁来告诉他真相呢?
想到此,玉寒烟咬紧牙关收起了已经挂在梁上的白绫,暗自决定继续活下去,好好将赫连苍宁抚养长大,将来告诉他所有的一切!至于追随东丹英洛于地下……不妨等天阳国大仇得报以后再去,到时候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对东丹英洛有个交代了!
下定决心之后,玉寒烟脑中再没有其他的事,一心扑在赫连苍宁身上,只盼他快快长大,来分担她心中的痛苦和秘密。因为精神有了寄托,她不再像原先那般如同行尸走肉,多少有了一些生气。赫连雄奇瞧在眼里,居然高兴得很,认为是孩子的降生激发了她的求生欲望,她应该不会再动不动寻死了吧?如果是这样,也该告诉她东丹英洛的死讯,让张启功成身退了!
打定主意之后,赫连雄奇便故意告诉玉寒烟,说东丹英洛因为长期心情抑郁,因此染病在床,连服多日汤药也不见起色。玉寒烟明知那个东丹英洛是冒牌货,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请求赫连雄奇派医术最好的太医前去为他医治。
赫连雄奇表面满口答应,背后却什么都不必做,只是隔几日便告诉玉寒烟东丹英洛的病势又严重了多少多少,恐怕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云云。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玉寒烟一点一点地接受东丹英洛的死讯,免得她因为经受不住刺激而出现意外。
窥破了赫连雄奇的用心,玉寒烟也十分配合地与他演着对手戏,将所有的痛苦和仇恨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直到那一日,赫连雄奇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便故作遗憾地告诉玉寒烟,东丹英洛因为病情太重,医治无效而死亡……
玉寒烟终于有了光明正大地为东丹英洛痛哭的机会,因此,她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一面说要去见东丹英洛最后一面,一面又说要追随他于地下,从此生死不相离。
赫连雄奇自然不允许她这样做,所以,他一面紧紧抓着玉寒烟,免得她一时悲伤过度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另一方面,他迅速把赫连苍宁带到了玉寒烟的面前,说就算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应该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如果她出现什么意外,孩子怎么办呢?
赫连雄奇显然把赫连苍宁当成了玉寒烟的弱点,准备利用女人天性中的柔软和母性,来迫使她继续活下去。而玉寒烟本来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寻死,只不过是做戏给赫连雄奇看而已,所以,当赫连雄奇把孩子带到她的面前,她便故意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看到她有软化的意思,赫连雄奇立刻加紧劝说,让她不要让孩子从小就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看看这场戏已经做的差不多,玉寒烟立刻把孩子搂在了怀里,失声痛哭,表达着自己妥协的意思。赫连雄奇见此自然高兴万分,他知道,玉寒烟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寻死了。但是尽管如此,赫连雄奇却不敢放松警惕,他一方面命令所有的侍从都退下去,不要来打扰玉寒烟休息。另一方面他却又安排了许多大内高手躲在暗处,随时监视玉寒烟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她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便立刻阻止,并前去向他禀报。
其实,赫连雄奇如果早一些安排大内高手来监视玉寒烟的一举一动,那么他早就发现玉寒烟的秘密了,而且很可能也会猜到这个孩子也许不是他的骨肉。只可惜,之前赫连雄奇一直拿东丹英洛的性命作为自己的杀手锏,他认为只要他的手里握着东丹英洛的性命,那么玉寒烟就肯定不会寻死,所以根本没有监视的必要。正是因为这样,玉寒烟才幸运地保住了自己的秘密,更保住了东丹皇室最后一点骨血!
就这样,玉寒烟用最不引人怀疑的方式接受了东丹英洛的死讯,也算是令所有的一切都最终尘埃落定了。接下来,她只要等赫连苍宁长大,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并看着他为天阳国和东丹皇室报仇雪恨之后,她便不必再继续忍受赫连雄奇的侮辱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篡位之后的赫连雄奇根本没能享受多久的荣华富贵,更不曾过足皇帝瘾便突患重病,百般医治无效,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当时,赫连苍穹已经铲除掉其他一干兄弟,被封为太子很多年,已经可以独立处理政事,因此赫连雄奇并不如何为赤凤国和太子担忧,他最放心不下的乃是他一直最宠爱、但如今只有几岁的幼子赫连苍宁!
赫连雄奇知道,玉寒烟身为亡国奴,却得到了自己的百般宠爱,必定已经遭遇了旁人的妒忌。自己若是就这么死了,这母子二人以后的日子必定十分艰难!于是思来想去之后,他终于下了一道圣旨:封十九子赫连苍宁为玉王,对帝王可终生不行跪拜之礼,并赐免死金牌,而且赐“打龙棒”,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此旨一下,便等于将赫连苍宁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无冕之王!他虽非帝王,却比帝王拥有更大的权力,而且无论他犯了什么罪,任何人也都奈何他不得!为了让这最宠爱的幼子一生富贵荣华,赫连雄奇可谓想尽了办法!
听到这道圣旨,旁人自是诸多意见,然而这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又有谁敢违抗?纵有不满,也只能私下议论一番罢了。
不久之后,赫连雄奇一命呜呼,赫连苍穹登基为帝……
一个漫长的故事讲到这里,终于告一段落,众人均忍不住有些唏嘘,各自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云墨染首先开口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赫连苍宁抿了抿唇,接着说道:“八年之前。”
“八年之前?”云墨染吃了一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八年之前,你才多大?”
“十二岁。”赫连苍宁淡淡地笑了笑,“我十二岁那年,娘亲便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我,并要我偷偷开始修炼丹心诀……”
丹心诀?云墨染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了,丹心诀乃是东丹皇室所独有,唯有东丹一脉的人才能够练成。不过玉寒烟既非东丹皇室的人,她怎会拥有丹心诀?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赫连苍宁接着便解释道:“丹心诀乃是东丹皇室所独有,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而导致此绝学失传,历任帝王在册立皇后之时,都会将丹心诀的口诀传授给她。”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赫连苍宁已经接着说道:“娘亲把真相告诉我,是为了让我替先皇及整个东丹皇室乃至整个天阳国复仇,而要想复仇,仅仅靠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联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所以我一边暗中苦练丹心诀,一边以游山玩水为名,四处联络那些忠于先皇的忠臣义士,准备一举歼灭叛臣,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复仇,并复我天阳国江山。”
“四处联络?”凤清梧微微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赫连苍宁几眼,“十九皇叔风华绝代,堪比仙人,若是如此出去……”
“自然不能。”赫连苍宁摇头,似乎微微有些赧然,“仙人与否不敢说,但为了掩人耳目,我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且有阡陌从旁协助——总之个中艰辛自不必说细说,经过八年的努力,我不但将丹心诀练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而且暗中也成功地培养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复国军。到了今日,可以说一切都已经接近成熟,能够与四国一较高下了!”
尽管赫连苍宁寥寥数语便涵盖了他八年来所做的一切,但众人皆心知肚明的一点便是,那些艰难根本不是语言所能形容的。这八年来,赫连苍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还要为复仇复国之事四处奔波,这份苦楚,却又不是旁人可以体会的了。
因为赫连雄奇毒杀东丹英洛的恶劣行为,一干人等早已义愤填膺,凤清梧更是咬牙说道:“十九皇叔,你既已准备好了一切,为何不尽快手刃那些乱臣贼子,为先皇复仇?也好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付的代价!”
“因为,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赫连苍宁微微叹了口气,眉头更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惹人疼惜,“为先皇复仇事小,复我天阳国江山事大,若没有足够的力量,不但难以复仇,更谈不上复国。一旦打草惊蛇,则更容易牵连无辜,引起一场血雨腥风,若因此为百姓带来一场浩劫,我于心何忍?”
众人闻言不由点头,凤清梧却忍不住心中一动,脱口说道:“我明白了!你之所以前来布拉吉尔峰寻找传说中的神秘力量,自然根本不是为了助赤凤国江山千秋万代,而是为了复仇复国?”
“那是自然。”赫连苍宁点了点头,眉宇之间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萧索,“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我已暗中发展了一支还算庞大的复国力量,但却一直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才迟迟按兵不动,想要等把握更大一些之时再出手。也就在这个时候,东陵皇室的秘密被我派人查了出来。其实当我得知一切的时候,我并不十分相信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确有其事,但却抱着万一的指望。如果传言属实,我便不必再等下去,可以动手开始一切了!只可惜……”
是的,这才是赫连苍宁前来布拉吉尔峰寻找那股神秘力量的真正原因。尽管知道这传言十有八九是假,他依然来了。只因为东丹皇室的秘密已经在他的心中压了太久,他需要解脱。
凤清梧等人包括云墨染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看了看云墨染,凤清梧不由好奇地问道:“听你们方才的意思,云姑娘之前应该并不知道十九皇叔的真正身份,更不知十九皇叔要找这股神秘力量的真正原因,却又为何也同意前来了?是因为赫连苍穹以令堂的性命威胁你?”
“那只是个借口,好让赫连苍穹不起疑心。”云墨染挑了挑唇,勾出一抹风华绝代的微笑,“不错,之前我并不知道宁皇叔的真实身份,但我此来布拉吉尔峰也不是为了赫连苍宁,而是为了宁皇叔。”
凤清梧眨了眨眼:“哦?此言何意?你既不知十九皇叔的真实身份,却又为何要帮他得到那神秘力量?”
“因为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令我觉得焰之大陆四国并存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着,“所以我想,既然有所谓的神秘力量,倒不如取之为宁皇叔所用,让宁皇叔成为如东丹无极一般的绝世英雄,从而一统焰之大陆,从此在焰之大陆一枝独秀,岂不痛快!”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觉得满心震撼,想不到云墨染居然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十分正常,若非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岂能得到十九皇叔的垂青?
短暂的震愕之后,一干人才回过神来,凤清梧更是忍不住呵呵一笑说道:“有胆色,不愧是我凤隐族的人!不过十九皇叔,这神秘力量既然并不存在,这复仇复国之事是否又要继续拖延下去了?”
“本来是的。”赫连苍宁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着云墨染,“不过云儿既然已经练成凤啸九天,则她本身就是一股无可匹敌的神秘力量,应该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不过……我又实在不愿让云儿卷入这些十分之中,因此……”
“我愿意。”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当初我一身是非之时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又岂会在意你一身是非?何况你总该记得当初我就曾经说过,纵然我练成了紫气东来,也绝不会让赫连皇室的人碰我一下,但若你有需要,我便将这身内力给你算了。如今我既然连凤啸九天都练成了,那不如直接……”
赫连苍宁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微微点头:“我自然记得,不过如今,我却不能要。”
云墨染眉头一皱:“为什么?你不愿意碰我?”
“乱说!我只是不愿拿你当做工具而已。”赫连苍宁轻轻呵斥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云儿,你本是我最爱的人,我想要你只是因为你,绝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何况,你可知云楚天为何要助纣为虐,宁愿助赫连雄奇逼宫,而成为了乱臣贼子的帮凶?”
云墨染略一沉吟,立刻便知端的:“因为云洛旗家族的人不愿再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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