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可怕的习惯(1 / 1)
司妮走出面馆,天色渐渐暗了,恋恋不舍的夕阳留下的最后一抹霞光,做以短暂的停留后也隐去了。一阵冷风吹过,她把身上的风衣紧了紧,快步向机场的大厅走去。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那一抹瞬间即逝的晚霞,虽然无限留恋着大地的广袤和精彩,也想将光芒无私地奉献给需要她的生命,可是,她却奈何不了夜的回归。太阳离去是暂时的,明日清晨只要没有乌云的阻挡,她依然可以回到钟爱的天空,依然可以发光发热,让垂涎她的人依然心存希望。可是自己呢?在远林市成为心中的珍藏版之后,还会不会再有机会翻开底片重新来过?
走进机场大厅,司妮拿回网上订的机票,去了临时休息室。休息室里人很多,空气有些混沌,司妮又开始反胃了。她坐飞机的机会不多,仅有的两次也是跟着肖杰,一进机场就有人迎接他们直接去贵宾室,最后从贵宾通道登机。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娇贵了?司妮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被惯坏了又能怎样?到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她觉得委屈,从来没有想要在他的光环下生活,一直以来她都 努力地在爱情之上维护着仅有的尊严和傲气。然而,生活在无形之中已经随他走上另一种轨迹,就像此时,面对嘈杂的候机厅她已很不习惯。可是,那又如何?所有他给她的,她都留在了小屋,包括她的心、她的魂都遗落在那里,这种不习惯也只能变成习惯。
司妮叹了口气,想找个位置坐下,一位机场工作人员却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司小姐,你好!”
“你好!”司妮礼貌地笑着回应了她。
“今天怎么一个人?要去哪里?”
司妮报了目的地,看到她胸前的经理工作牌,突然想起她叫张洁,是肖杰的同学,上次和他去海南,她请他们在机场的餐厅吃过饭。
张洁提起司妮的行李说:“你随我来。”
司妮跟着她来到贵宾室,里面的环境和气氛与刚才的休息室俨然两个世界,宽敞的大厅里只坐了能数来的几个人。张洁向他们微笑着,把司妮领到最里边的一个小单间说:“看你脸色不太好,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半小时后我过来送你上飞机。”
司妮感激地笑了笑,想说“谢谢”,张洁已经关上门出去了,她顾不上多想,一头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司小姐,该登机了。”司妮被唤醒,只见张洁笑眯眯地看着她,她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张经理,给你添麻烦了。”
“举手之劳,不要客气,我和肖杰是同学。”张洁说着,提起脚下的行李,示意司妮跟她走。快到登机口时,她又对司妮说:“肖杰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多年来他仕途顺畅,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但作为朋友,我知道他生活的并不如意,看得出他非常爱你,希望能够早日喝上你们的喜酒。”
司妮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着。他爱她吗?旁观者的张洁又怎能知道表象之外的龌龊与不堪呢?
张洁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司妮说:“以后坐飞机,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订机票,要优惠很多。”
“谢谢。”司妮接过名片放入包中,她本不想接的,只是不忍心当面拂去张洁的好意。不是肖杰,张杰又认识她是谁?待会飞机一起飞,这里将成为过往,此生也许再没机会跨入了,这张名片又有何用?
在等待起飞的时间里,司妮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到机场内一片灯光,远处则是漆黑一片,漆黑的另一端连接着远林市,那里应该也是灯火通明。然而,无论是黑暗还是明亮,这一方天地又与她再能有多少纠葛?飞机冲入云霄不到一个小时,走在脚下的又是另一块土地。明天,无论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司妮都想去一趟离别五年的红桥镇,打算走向更远的地方时,她必须先告知母亲。红桥镇,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常常在感念,却又时时在排斥,她所有的希望都起源于那里,所有的绝望也都来自于那里,她无法理清对于那块养育了她二十年的地方,到底是何种情结。有一点,司妮很清楚,她不会有母亲当年的好运气,在那里遇上善良的阿婆,有了落脚之处。五年前的红桥镇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更何况现在。她只是回去和母亲阿婆告别,然后带着腹中的孩子,提着仅属于她的小皮箱,在人生旅途上寻找下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飞机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冲向天空,凌空下的夜城霓虹闪烁、灯光璀璨、迷离幽深。司妮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她好希望天不要亮,永远停留在黑夜里,这样她就不会孤独,不会寂寞,不会想以后的路途坎坷。“天霜河白夜星稀,一雁声嘶何处归。早知半路应相夫,不知从来本独飞。”司妮默念着这首《夜望单飞雁》,带着眼角的泪水,沉浸于刻骨铭心的往事中,在黑夜驰骋高空的飞机上疲惫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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