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女生涯原是梦(1 / 2)
这是一个四合小院,东厢住着宝钗和麝月,中间是蒋家的厅堂,两个男孩子住在西厢,如今两个孩子也有十一二岁了,跟着蒋玉菡的一位朋友冯紫英当年的神武将军学拳,跟着宝钗学些文字,因为怕孩子嘴上不稳,两个孩子都没有去外面的私塾。然而冯紫英和宝钗那是何许人,两个孩子所得比学里更多。
袭人这几年到日渐丰腴了。她生性小心,怕走漏了二爷和奶奶甚至冯紫英的消息,也不敢请女佣,倒安排了几个家人和护院,想来这两对多夫妻仅仅依靠蒋玉菡从前的一点薄产,如今在衙门里一个小官的薪水支持了查封以后的十二年的生活。
袭人候两个孩子睡了,悄悄来到宝钗房里。宝钗清瘦了许多,麝月因为失去了孩子,时不时有点犯病,宝钗倒是认真照顾她,没有一点主母的架子。袭人于是越发尊重宝钗,心想,二爷实在是个没有福气的人,有这么好的妻子,却不知道珍爱,如今更不知跑到哪个庙里去做和尚去了。
宝钗倒是对宝玉没有怨怼之词,和袭人说起,她只是叹息宝玉是个永远看不开的人,即使在庙里又有何用,袭人面对宝钗倒是哭了起来,“可怜二爷这么大个人,心里总是孩子一般。”她对宝玉的爱到了母亲溺爱孩子的这一步,她是无论如何不舍得宝玉离开的,然而宝玉坚决地走掉,她也知道宝玉实在是无法面对失去的亲人。
宝钗原来想说,你哪里知道,真率真是真痛,想想袭人未必懂得她的话,也就将话语咽下了。回想从前宝玉受了姐妹们的夹磨,使性子要出家,那点点滴滴情形倒是一种生活的美境,而以宝玉的个性,现实一次次把贾家推向毁灭的边缘,也一次次揭开了宝玉内心痴恋的伤痛,这痴火烧火燎着如何能够忍受,这世间总有这些至情至性的人比别人更多了一层深切的痛,宝玉是,林姑娘也是。
宝钗忽然幽幽道:你家林姑娘是月半走的罢。袭人点头,我早已备好了香案了,只是今年少了二爷,我怕奶奶忘了。宝钗酸涩地一笑:“你林姑娘倒是我的知音,比你宝二爷更加懂得我,这些年,我倒是十分想念她的。”宝钗在院子里点起了香,袭人有些不安,毕竟蒋玉菡这么晚没有回来,宝钗将一张《芙蓉女儿诔》烧化了。这是她昨夜连夜抄的。“颦儿,我这几日看到二爷为你写的书,方第一次读到这个芙蓉诔,果然是为你做的,今日烧在这里,你到是逍遥,质本洁来还洁去,这个人间,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她些微有些咳嗽,怕袭人担心,又生生地忍住,面对缭缭香烟,回想起大观园哪些煮酒斗诗的旧事,到在心里不愿意多想了:“如今麝月病着,但凡不是为了她,我大约也坚持不下去。”原来她日日为别人做些针线,给袭人的两个孩子教教书画,又接过了宝玉走后蒙馆的课程,倒也还是淡然而又坚强地活着。
她的房里很简单,原来富贵的时候她就是个寡淡的人,不喜欢花花绿绿的摆设,如今房间更是简单,桌上放着那本《石头记》,宝玉这些年到底在哪里写这本书,这个脂砚斋是谁她在心里慢慢记忆着,这个字迹太熟悉了,那些女孩子的书法她没有不熟悉的,看看这个男人一样张扬的颜体字,当时练颜体的能写得像个样子的只有迎春和史大姑娘,她的心忽然咚咚地跳动起来,史大姑娘那可是她少年时相交极好的姐妹,这些年她恪守妇道,除了学馆几乎不出门,也没有试图和任何人联系,自以为大厦已倾,覆巢之下无完卵,又何苦去打听,但生命竟然如此顽强,这个史大姑娘在她居住在此后仅仅来过一次,大意是所嫁的那家公子失踪了,自己要去找他,她当时苦劝她如此乱世一个女人家还是不要四处去,史湘云不听,后来听说她落入**,跳塘自尽,弄得宝玉一场好哭。居然还活着。她在心里第一次如此渴望见到她。
这一晚,宝钗和袭人心里都颇为不安。她们的不安是有道理的,
蒋玉菡和贾雨村在恒王府约略谈了一下这些年的境遇:贾府被抄家以后,宝玉几个都被罚苦役,蒋玉菡多方打听,总算找到了下落。宝玉宝钗麝月被袭人接到家里,一起生活了六年,其中宝玉因为清廷格外开恩,恢复了秀才的身份,也去应试过,如果不是宝玉三岁的儿子突然夭折,使他受不了打击突然离开,如今他们应该还在一起生活。
这一晚,宝钗和袭人心里都颇为不安。蒋玉菡和贾雨村在恒王府约略谈了一下这些年的境遇。贾雨村问道:你出来以后没有去打听一下以前贾府人的下落:奶奶不让去,说没地连累了别人,但当年把二爷奶奶保出来的小红贤伉俪和拙荆一直有联系,她好像知道很多人的下落。"
有琏二爷的消息吗"一直没有听到,当初男丁都是判充军的,只是那时宝二爷年纪小,判的劳役,琏二爷充军也没有人去送,按理贾府算他是最精干的,应该在被抄家查封获罪后总该有几个喽啰理事,奔走。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实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后来听说那一批人在充军的路上全部被贼人杀掉了,我在狱中听到,不是很相信,男丁也有一两百人吧,琏二爷几个也都习武的,如何就会被一帮土匪全部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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