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日三审(2 / 2)
朗清疏想扶贝琉璃起来,却被她闪过,身形一僵。
贝琉璃用力抓着木栏站起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像头困兽一样怒视着朗清疏,嗓音沙哑地问道:“小石头找到了吗?”
朗清疏的呼吸一滞,摇了摇头。
贝琉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一通乱打,愤怒而失控地嚷嚷:“你不是狼眼判官吗?你不是鼎鼎有名吗?为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断案?你走!你现在就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朗清疏绷紧了身体硬挨,扛住她的推搡,不让她将他赶走,直到她发泄完怒火,再也没有力气。才开口道:“我问沈岑还有何遗愿,他说想见你一面。明日一早,金知府会带你离开。”说着出了狱笼。
贝琉璃木然地走出去,跟着朗清疏到了出了牢狱,穿过回廊,转入不熟悉的小路,走到尽头,有一间黑檐白墙的小屋子。
小门打开,几张榻席,一盆炭火,三个食案。
已经做在上座的沈岑,见到红着眼圈的贝琉璃,心中一热,转而凄凉。
三人就座,大食案上放着一盘蒜泥白肉、土豆片和一碗蛋花汤,一套茶具。
一天没进食的贝琉璃望着还算可口的菜肴,完全没有食欲。
沈岑戴着脚镣手镣,正襟危坐,未言先笑:“清疏,千言万语何须言,一杯清茶显心意。”
朗清疏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沈岑又对贝琉璃微笑,清隽的脸庞透着疲惫与无奈:“你说得没错,救命之恩都未曾记得,却计较吃食,是沈某的错。现在想来,惭愧得很。”
贝琉璃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更愿意看到为了吃食大发脾气的他,而不是现在,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样子。
沈岑又丁当作响地倒了一盏茶,微微举起,凝视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她。今天这样的结局,完全是因为自己轻敌。在明争暗斗的官场里纵横多年,谨慎小心的能长久一些,一棋之差满盘皆输的先例比比皆是,他已经看开了。
贝琉璃举起茶盏回敬沈岑,苦思许久,对他只有歉意,却未说出口。这种时刻,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虚情假意。
沈岑不希望贝琉璃为自己哭泣,却希望她能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她就这样趿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贝琉璃双手捧着茶盏,视线随着碧绿的茶叶在水之中起伏翻腾,看似自由起舞,只是身不由己。就像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一样的身不由己。
突然她抬起头,望着沈岑,说道:“沈大人,你把我们都打晕,然后逃跑吧。这不是一个为民作主的清官该有的下场。”
沈岑有一瞬间的错愕,可是他看到了贝琉璃的真诚,她真心希望他能活着,但是他不能逃不能跑:“沈家也是世家,大多数亲友都居住在国都城,我跑了,他们会被牵累的。谢谢。”
谢谢二字,戳得三人的心头千疮百孔。
朗清疏将茶一饮而尽,差点把茶盏捏碎。
贝琉璃也将茶一饮而尽,这样冤屈的生离死别,逃不能逃,不认也要认,哪有什么公道天理?!
沈岑又倒了一杯茶,热汽氤氲了他的脸庞,良久,敞开了内心:“贝姑娘,如果早知道我有今日,你生辰那天,哪怕仵逆爹娘的意思,我也会上门提亲的。”
贝琉璃有一瞬间的恍神,这是何意,这生死关头,为何会说到提亲,这让她如何应对?所以,她只是困惑地望着沈岑,讷讷地问道:“提亲?提什么亲?”
沈岑放下茶盏,浅浅一笑:“我不在乎,真的。”
贝琉璃的脑回路顿时有些短路状态,好半天,才看懂了沈岑含情脉脉的眼神。额滴神啊,原主真有魅力,连命孤寡的恶名,都吓不退某些人。
这让她如何回答?如何回答才好?
朗清疏用力拍了拍沈岑的肩膀:“走吧,知府大人还有吩咐。”
沈岑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贝琉璃,多希望她能回答,哪怕只是虚情假意。
贝琉璃望着沈岑一步步离开,直到他出了门,消失在拐角。直到哗啦作响的镣声,再也听不到。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就这样滑落,她替沈岑不平,替他不值。
朗清疏悄无声息地进入,走到她面前,她仍未察觉,忍了许久的他,终于缓缓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贝琉璃吓了一大跳,连退了几步,厌恶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朗清疏对她的厌恶视若无睹,淡淡地开口:“知府大人让你在上路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就要赶路了。”说着,推开里面的木门,示意她进去。
贝琉璃径直走了进去,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
朗清疏嘱咐看守的差役们多加小心,才放心地离去。
接近子夜时分,万籁俱静。正在来回巡视的差役们突然瘫倒在地。
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造近了木门,在门边抖落了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这身衣服一直都在县衙老杂役的身上。
平时总是弯腰驼背的肥短身影,突然站得笔直。
黑暗之中,一双绿豆眼格外有神,将一个羊脂玉瓶放进怀里藏好,搓着两只手,自言自语道:“贝琉璃,你终于是我的囊中之物了。”话音未落,肥短的身影推开木门,转身将门栓上。***:不好意思,昨晚小妞不舒服,折腾了一晚上,我忘记发布定时了。赶紧补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