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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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声音,赫连煊缓缓转眸望向她。

岑立夏迎向他的视线。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一刻的他,竟似充满了某种悲伤。就像是你一早知道,会发生的一件坏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般。

岑立夏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待她想要细看的时候,男人却已慢慢将目光重又移向了窗外。

“你想出去走走吗?”

男人突然出声道。一把清冽的嗓音,不知为何,却有些莫名的沙哑,听着如同被粗粝的沙子,狠狠磨着一般的涩然。

岑立夏一时倒不由的有些踟蹰。说不清觉得哪里不对。但最终,她还是开口道:

“如果可以的话……”

说这话的她,亦没有将目光再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同时,尽力将出口的嗓音,敛的疏漠而淡然,以藏住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份深切的紧张与期待。

听到她的话,男人许久都没有回答。

宽敞的马车里,一时静默如同坟墓。

就在岑立夏以为这个机会,就这么失去的时候,男人却蓦地出声道:

“停车……”

岑立夏不由一下子望向她。他却没有看她。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清俊的侧脸,冷毅、坚忍,像是遮去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

她看不清。

而她亦没有心思,再去看他,因为,马车已在这个时候,缓缓停了下来。

赫连煊先跳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去,欲将她扶下。

岑立夏望着他伸向她的修长白皙的指尖,犹豫了须臾,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中。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根本无力自行下车。况且,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跟他为这种事情而僵持。

原本岑立夏是想借着他的力,跳下马车,但赫连煊却更近一步,竟将她抱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岑立夏整个身子,都不由的一僵,有些不适应。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困住她,却从来没有逾越之举,除了大部分时间的沉默以对之外,他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的避着她的。但只有晚上,在他以为她睡着之后,他会偷偷进到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凝住她,像是在望一朵花开。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抚上她的脸颊,似乎想要轻轻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好将她的模样,深深的刻进他的瞳底带走一般。但每一次,当他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之时,他却手势一顿,只僵硬的悬在她面容近在咫尺的地方,想靠近,却仿佛不敢再往前半分,想收回,却又仿佛如此的不舍,所以,他就只是,那样虚空的抚摸着她,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形成一个苍凉的手势。

他就这样整夜整夜的守在她的身旁,眼眸幽深,唇瓣紧抿,沉默而隐忍的守着她。

直到天光微熙,在她醒来之前,他又会悄然离去。

仿若什么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不说,岑立夏也就装作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亦不会开口问他。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怕着他怎样的答案,她怕她会因此而心软,而动摇。

这样的赫连煊,让她莫名的觉得某种可怜。

但是,他又怎么会可怜呢?死的那个人是司徒锐,又不是他。

就算他怎么难受,也是他咎由自取的。

岑立夏不断的告诉自己,除了恨意之外,她对他,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就像现在,当他轻柔的抱着她下马车之时,尽管属于男人身上独有的那种温暖,仍是烧的她心口一悸,但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感觉双脚踏上了实地,岑立夏便微微挣扎了一下,将男人推了开来。

赫连煊有一刹那,呆呆的立在原地,眸底受伤与失落,一闪即逝。

岑立夏假装没有看到,顺着半青莲的香气望去,“我想去那边走走……”

压下心底痛楚,赫连煊嗓音微哑,“走吧……”

说话间,男人似乎习惯性的想要去牵她的手,但手势伸出去的刹那,他却顿住了。然后,岑立夏看着他,缓缓将手势,又收了回去。

这一刹那,她没有看清,他清俊脸容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她只是看到,男人转身背对着她的那道身影,仿佛如此的落寞与萧索。就像是秋日将近、隆冬初来,挂在枯黄的树干上的最后一片落叶一般,随风而逝,终究留不住。

岑立夏不知为何,心口就是莫名的一滞。

但很快,她已经咬牙逼尽了这一刻,不应该出现在她心底的情绪,她望望男人走向的方向,在那不远之处,一个短打布衣的小贩,正在卖力的叫卖着他手中的盆栽……岑立夏如果没有看错,那正是她要找的半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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