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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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盼儿只觉得心口处,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毫无防备的刺了她一下。不算痛,却有微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之感。

有些恹恹,水盼儿突然有些不那么想知道那个被面前男人如生命一般珍之重之的女子,是什么人了。

是的,她很确定,那会是一个女子。属于女人特有的直觉,不是吗?

“是我的娘子……”

司徒锐却突然开口道。

那含在舌尖的“娘子”二字,被他咬的极轻,似万千绵密的蛛丝一般,幽幽回荡在十一月薄寒的空气里,将那几乎滴水成冰的冷意,都仿佛浸满了这样缠绵而厚重的情绪,浓烈的化也化不开。

他的娘子?听闻那个女子,是这北昌国岑老将军的义女,两年前,才嫁给面前这个男人的……也许,那女子,除此之外,曾经还有别的身份……但那又能怎么样?无论那个女子,与她听过的另一个名字,是不是真的是同一个人,都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一定是一个奇女子吧?所以才能够叫面前这样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倾心相付……但这一切,又与她水盼儿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旁人的爱恨情仇,何用她在这里展露自己的悲与喜?

一念及此,女子不由的有些莫名的心灰意冷。想来是连日来,为着寻到这百年难遇的沐芙草,她不眠不休的奔波,再加上方才的坠崖,仍心有余悸,所以才有这样疲惫的感觉吧?

或许她应该回去了。

正当水盼儿打算就此告辞的时候,却听对面的男人,突然出声道:

“姑娘似乎对这沐芙草的习性,十分的熟悉……”

这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司徒锐望了望手中被妥善处理,不会伤及一分效用的药草,若换做普通人,别说这样一丝不差的将其处理好,就算是把这沐芙草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一定认不出它……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子,还脱口指出这沐芙草乃是用于解最蹊跷疑难之毒的药物……这些都绝非是普通的医女,能够知道的事情……司徒锐不觉有些好奇起来。

但对面的女子,却仿佛对这个问题,不想多谈,只淡淡道:

“小女子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对一些草药的习性,略有熟悉……”

话音到此,便不肯多言。

这便是她能给他的回答了。

司徒锐望向她的一双清眸,不由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被这样的眸色盯着,水盼儿不知为何,竟有微微的慌乱。

但男人却在下一瞬,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轻笑一声开口道:

“真巧……内人平日里也喜欢捣鼓些药药草草之类的东西……”

语声一顿,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突然提议道:

“如果姑娘不嫌弃,不妨随本侯进宫一叙……内人若看到与她有同样爱好的女郎中,一定会很高兴的……”

水盼儿不想承认,当她蓦地听到他说到那一句“随本侯进宫”之时,她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不可抑制的重重一跳,但随之,却因着他接踵而来的另一句“内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而重重一沉。

原来,他此时此刻,对她的所有善意,都不过是因为她与他的娘子,有相同的喜好,因为她家娘子,或许会因此觉得与她投缘,而感到高兴吗?

难道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着那个女子着想吗?

水盼儿突然很想知道,是否有什么事情,是面前这个男人,不愿意为那个女子做的呢?

这一刹那,她真的有一股想要去见一见那个奇女子的冲动。

但这些年来固有的理智,很快就让她打消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

终究不过是过客而已,何必开始没必要的纠缠?

就算他日真的会或有牵扯,那不是现在。

所以,水盼儿只是轻声开口道:

“多谢阁下的一番美意……只是小女子离家日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顿了顿,续道:

“既然这沐芙草,对阁下有重要意义,小女子便将它赠于阁下,希望能救得了阁下的娘子,令她早日康复……”

司徒锐虽也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个女子,并非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但耳听着她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将这沐芙草让于了他,还有不由的有些小小的惊讶的。

但旋即谢道:

“多谢姑娘……”

这简短的四个字,却是如此的挚诚。

他是真心感激她。

因为她将沐芙草给了他,他就可以救他的娘子了吗?

水盼儿已经不再关心,既然她已经决定放弃那沐芙草了,那旁人拿它作甚用途,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一念及此,遂道:

“阁下客气了……”

司徒锐却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抹疏淡之情,似乎越发浓烈了些。

心中微微一动。

“姑娘方才说离家日久……”

沉吟须臾,司徒锐似闲闲问起:

“听姑娘的口音,应该不是北昌国人……敢问姑娘家乡何处?”

听他蓦地问及自己的家乡,水盼儿似乎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回道:

“唐国……我是唐国人……”

听到她说自己是唐国人,司徒锐一双清冽的眸子,不由微微一闪。他亦不知自己怎会有这样的反应,或者这更接近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某些或有关联的事情的本能?

正当男人为此有些疑虑的时候,对面的女子,却已经告辞道:

“天色已晚,小女子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像是真的觉得已无谓多留,敛衽一礼过后,水盼儿便自顾自的转身,沿着小路走去。

说走就走,倒不失为潇洒。

不知为何,司徒锐情知无法将她挽留下,于是只道:

“姑娘路上小心……”

行了数步的女子,脚步不由一顿。她听到,那语声温润的男子,在她身后,缓缓开口道:

“他日,姑娘若有本侯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本侯一定尽力而为……”

这样近乎承诺的一句话,应当为着她相让沐芙草的谢意吧?

“有缘自会再见……”

背对着他的女子,只似乎微微侧了侧脸容,最终并没有回头,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兀自脚步轻抬,向着远处走去。

司徒锐望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之后,方才回眸。

“回宫吧……”

司徒锐吩咐道。

顿了顿,却还是不忘嘱咐了一句:

“本侯今日差点从山崖滚落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王后娘娘了……”

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年轻侍卫韩文勋,轻声嘟囔了一句,“陛下最怕的就是娘娘担心了……”

顾致远瞪了他一眼,然后应道:

“是。”

司徒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将怀中装着沐芙草的玉盒,收的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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