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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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将最后半句话咬尽,夏侯缪萦随手拂了拂指尖,像是上面沾染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她是这样的恶毒,这样的好整以暇。

“夏侯缪萦,你闹够了没有?”

蓦地掠高的嗓音,从赫连煊紧抿的薄唇里送出,隐忍的暴怒,一触即发。

夏侯缪萦笑的如春花初绽:

“怎么,陛下这就受不了了吗?妾身这边才刚刚开始呢……”

余音未歇,夏侯缪萦已被突然迫近的男子,重重抵在墙角:

“夏侯缪萦,不要试图惹怒本侯……”

凉薄语声,近在咫尺,夏侯缪萦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滚烫的吐息,一丝一丝拂在她脸颊之上的触感,像曾经无数次,两人之间交缠的呼吸,亲吻,和自以为是的爱情……夏侯缪萦抬眼望着倒映在瞳孔中的男子,轻轻一笑。

“阿煊……”

身后的容珞琬,无助而不安的唤着。

挤迫在她身上的男子,听到这一把嗓音,有不自觉的僵硬。

“陛下,你的琬儿在叫你呢,你不打算放开妾身,好看看她吗?”

抬手,夏侯缪萦轻轻抚上男人的眉角,唇瓣痴痴笑着,微凉的指尖,动作轻浮而挑逗。

赫连煊一把扯住她纤细的腕。

眼帘微抬,夏侯缪萦望向他。

“琬儿,本侯稍候再来看你……”

没有回头,赫连煊将掌心底下的皓腕,更攥的紧了些,然后,就这样拽着她,径直出了渺云宫。

一瞥之间,夏侯缪萦看到下意识的想要留住他的美丽女子明眸中一闪即逝的失落与怨毒,不由轻轻笑了。

身子被毫不怜惜的抛上柔软的大床,重重撞击的力度,震得夏侯缪萦骨头都一片发麻。

赫连煊站在床前,高大身形,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像此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缓缓坐起,夏侯缪萦挑眉仰望住面前的男人,绽在颊边的梨涡,笑靥娇媚如花:

“陛下火气这么大,是因为最近珞琬姐姐有孕在身,不能服侍你,所以这才欲求不满的吗?”

明明眸底悲伤如水,近在咫尺的女子,却偏偏犹在笑着,赫连煊只觉心口一刺,旋即却是说不清的愤怒,席卷住他。

“夏侯缪萦……”

狠狠将她拽起,赫连煊冷眸如刃,狠狠盯住她,一字一句,咬牙道:

“本侯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又或是知道了什么……忘了它……”

“忘了它?”

夏侯缪萦突然笑开,“赫连煊,你说的还真是轻巧啊……”

抬眸,女子平平望向面前的男人,心中一片沉静:

“这么看来,容珞琰告诉我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夏侯缪萦笑了笑: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帮你解了身上的毒;利用我对付赫连烁和洛妃娘娘;利用我取得父王的信任,拿到兵权;利用我获得司徒锐与尉迟大哥的支持;利用我……”

那些自以为的情深意重,原来如此的轻易就可以被“利用”两个字取代,前尘旧事,不过一场笑话。他为她精心编织的美梦,揭穿了,只剩下血淋淋的丑陋现实。

眼眸阖上又睁开,逼尽瞳底火烧一般的灼痛,夏侯缪萦轻轻开口:

“赫连煊……原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承认这个事实,比她想象的更容易。夏侯缪萦并不觉得多么难过,只是,胸膛里的某处,空荡荡的,像不知哪一年遗失了,缺了一块儿,再也找不回来。

赫连煊听着那一句轻柔的近乎呢喃的话语,整个人突然似被一根极尖锐的刺,狠狠扎中一般,毫无防备的疼痛,淬骨入髓。

这样不在预期之内的感觉,令他恐惧。

“够了,夏侯缪萦……”

掐在女子细腰上的大掌,不自觉的用劲,狠狠迫着她更贴近于他,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将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逃离。

“别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夏侯缪萦,没有人逼过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

从男人薄唇里咬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磨得锋锐的匕首,直刺夏侯缪萦的心。她原本以为那里早已经麻木,却原来还会痛。

“是呀……”

夏侯缪萦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赫连煊,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自作孽,不可活。终于今日她尝到了这苦果,不是吗?

“赫连煊,我要离开你……”

抬眸,夏侯缪萦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至少,她还有的选,让自己不变的这么悲惨。

赫连煊却仿佛听到世间最无稽的一件事情。

“你说什么?”

简单的四个字,竟像是从男人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犹如绷在弦上的一根利箭。

“我要离开你,赫连煊……”

夏侯缪萦静静的凝视住他,“离得你远远的,越远越好……此生此世,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决绝的语句,从她嫣红的唇瓣里,如此轻易的吐出,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留恋,自然的像是草长莺飞,日升月落,四季更迭。

“夏侯缪萦,你怎么敢?”

心口如遭重击,磅礴的怒气,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死死攫住赫连煊,令他收紧的指节,毫不留情的掐住夏侯缪萦的双颊,像是要迫着她将方才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重新吞回到肚腹,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夏侯缪萦淡淡的迎向他冷戾目光。

这样的疏离,这样的浑不在意,将赫连煊心底的最后一丝理智也逼走,决堤的愤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摧毁他人的同时,亦将自己毁灭。

“本侯现在就告诉你……”

扼在女子脸颊上的大掌,蓦地松脱,残余的力量,将夏侯缪萦狠狠甩在了床榻之上,赫连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夏侯缪萦,只有本侯不要你的份,而你,永远都没有资格从我身边逃走……”

“这番话,本侯就当没有听过,安分守己的做你的王后娘娘,别逼本侯再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侯缪萦仰头望住这高高在上的男子,他清俊的脸容,依旧如初见一般,叫人心悸,但她突然发现,她竟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他不是那个为了心爱的女人,对她百般折磨的煊王爷,他更不是那个与她朝夕相对,在她耳边呢喃软语,诉尽情愫的赫连煊……他从来都不是……她爱上的,一直都是他精心编织的幻象……夏侯缪萦庆幸自己终于看的清。

“何必呢?赫连煊,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名利权位,娇妻爱子,我对你,再无利用的价值……你又何必将一个你不爱的人,困在身边呢?彼此憎恶,彼此仇恨,这样有意思吗?”

女子容颜上的疲惫与平静,如同千帆过尽,死了心,塌了地,余烬沉寂,再炽烈的火焰,也点不燃。

赫连煊从来未像此刻一般,觉得自己似乎正在不断的失去某样东西。

不,他痛恨这样的感觉。他迫切的需要将它抓紧。仿佛只要他不放手,就可以握的紧指尖的流沙一般。

“本侯觉得很有意思……”

冷酷语声,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夏侯缪萦定定的望进他的瞳底,眉间渐次绽开凛冽笑意:

“但,赫连煊,现在的你,却只让我恶心,哪怕是多看你一眼,我就觉得恶心……”

明明是这么残忍的字眼,轻启的唇瓣,却如同表白的蜜语甜言,吐尽芳华,淬满毒药,见血封喉。

“恶心也给本侯忍着……”

揪紧在胸膛里的不知名情绪,在这一刹那,尽数退却,只余从未有过的决绝,势在必得:

“夏侯缪萦,你休想本侯会放过你……这一生一世,你都只能留在本侯的身边,就算我对你没有半分情意,我也绝不会放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已说尽,赫连煊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床榻之上的女子,他只是转身,拂袖而去。

夏侯缪萦望着他秀拔的背影,被砰然关死的房门,隔绝在视线之外,她听到男人在房门处,脚步一顿,吩咐着侍卫:

“看好王后娘娘,没有本侯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夏侯缪萦笑了笑。将整个身子,都靠上柔软的被褥。

她突然记起,她忘了告诉那个男人,她早已死了心,对他死了心,再也活不过来……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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