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走水（1 / 1）

莲香虽然被人下毒，索性中毒未深，和深秋两个将养些时日，渐渐地康复了，只是身子还是虚弱无力。这时节姜家得到消息，赵氏夫人带着女儿婉儿，前来探望，见到莲香此情此景，不免又是一番唏嘘。赵氏还要拉深秋回北京，奈何深秋说道贵嫔娘娘身边无人照顾，自己回去也无事，不如就和娘娘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赵氏本来也不想深秋回去，毕竟不是亲生女儿，言语上安慰些，也就罢了。不过她也带过话来说，听说巧凤在宫里头也不太妙，倒要家里填补用处。那孩子一心想要离开宫里，一来宫里头用不着她，二来在贵妃跟前也逐渐被疏远，没有前途。她母亲孙夫人心思有些活泛，就想着接女儿出来。赵氏鼓动如簧巧舌，陈说利害，说如今贵嫔娘娘不中用了，巧凤如果不长进，只怕这一脉就要从此沉沦，因此劝说巧凤留在宫里，没准哪天得到抬举，还能帮衬一下家里。

赵氏在莲香这里住了一日，就急匆匆地带了女儿走了。莲香身体好了以后，巧儿打量她要去感谢安亲王，还在犯愁要带什么礼品。几次想要提醒莲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看着莲香纹丝不动的样子，也实在摸不清她的想法。而刘恬开始也三天两头派人来询问，还登门探望过几回，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渐渐地也不大过来了。

带着对皇帝的祈盼，莲香一面憧憬着皇帝还会迎接自己回宫，眼前的困苦都是暂时的，一面又要安于现状，面对着捉襟见肘的生活，筹谋这出路。转眼从重阳到了寒冬腊月，倏忽就到了新年。这一夜乃是除夕，由于内务府有两个月没有送来月例，巧儿自己去要过两次，第一次告诉她等几天就到，第二次去连人都没见着，弄得日子越发紧吧了。此时冷冷清清的三个人，打了一天的络子，坐在那里也是没精打采的。深秋打了个哈欠地道：“安亲王好久也没来了，难道就把娘娘给忘了？虽然不好总打扰，可是最近咱们用度上很紧，过年都这么清汤寡水的。”

莲香脸上倒是一片淡然，道：“他是皇上的亲弟弟，我是他的长嫂，自然要避些嫌疑，走的近了，这南京的一干人等也都看着呢。常言道求佛不如求己，我们自然不好怨天尤人，还是安安分分些吧。”

巧儿和深秋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低下了头。外面已经是烟花爆竹声声起了，莲香道：“明天就是新年了，虽然咱们人少，也要守岁不是？这长夜漫漫，何不剪些窗花，也喜庆喜庆。”

巧儿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看着莲香道：“难得娘娘好兴致，左右也是无事，咱们就剪窗花，明儿一早，南京的宫人们过来给娘娘叩头，也看着咱们这里不至于太颓废。”

说完忽然面色一淡，低声道：“若是宫人们过来给娘娘叩头，咱们还没得赏钱给人家。”

莲香沉吟片刻，旋即柔声笑道：“这些宫人们，你几曾见到她们来磕头？如今他们打量我是被皇上废黜的，躲还躲不及，还来招惹我？咱们贴窗花，不为别的，是给咱们自己看，即便是日子艰苦些，咱们也还能给自己找些乐趣。”

巧儿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犯愁，忙不迭地去找剪子和彩色的纸。

外面渐渐地爆竹声声，深秋忽然动了游兴，道：“娘娘，外面烟花放起来了，咱们何不到门口看看热闹？既然一晚上都不能睡觉，咱们出去走走，看看烟花，虽然地上有烦心事，可是天上的热闹景致，说不定会化解愁闷呢。”

莲香却坐着没动，笑意浅浅，神色平和道：“外面冷呵呵的，我倒是不爱去，你要是想去看，就让巧儿和你一起去，我在这里剪窗花。等你们回来，咱们一起包饺子、煮饺子吃。团团圆圆，热热乎乎的，也给你们驱寒。”

深秋望向巧儿，脸上满是期盼之色。果然巧儿也是闷着无聊，巴不得出去走走，便道：“娘娘，那巧儿就和姑娘一起去了，你要是闷了累了，就先躺一会，一会我们回来，大家一起剪窗花吧。”

莲香低头剪着窗花，道：“你们去吧，这里没事的。”

深秋和巧儿嘻嘻哈哈，走出听月馆。只见外面已经是热闹无比了，原本乌沉沉的墨色天空，划过一道道流星般的白光，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五颜六色的烟花旋即绚烂飞起，将整个夜空点缀的亮如白昼。

深秋拍着手笑道：“真好看，巧儿姐姐，你可知道这些烟花都是什么名色？”

巧儿在宫中待的久了，自然也见识了一些，便一一指道：“那红的是天女散花，那黄的是金猴献果，这几个五彩的是五谷丰登、八仙过海、金辉齐鸣。这个大的真好看，是百鸟朝凤，呵呵，想不到南京的烟花虽然没有北京的多，可是名色还是不少的。咦，这个我却是不知。”

巧儿说一句，深秋赞一句，二人边看边走，渐渐地走的远了。走到一段地势稍微高的地方，看得也更清晰些。只见那烟花似颗颗明珠在空中绽放，朵朵变化绚丽，如彩蝶飞舞，纷纷飘然。二人正赞叹间，忽然一朵更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好像一团硕大的蘑菇，散开满天云霞，炸起金芒似的流星四散开去。深秋跳着脚笑道：“这朵最好看，这朵最好看。”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巧儿和深秋还沉浸在刚才的遐想之中。忽然眼前火光一闪，惊醒了二人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