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阳谋和事业(2 / 2)
和她家联姻是不成了。死老婆子,嘴里说相亲,却弄个屯亲来应付,明摆着是没看上咱家,过后又装大脑硬化说忘记了,明目张胆的瞧不起我。不过也对,现在的婚姻,哪个不讲究门当户对呢?一个年收入只有个生活费的小火锅店,怎能匹配得上日进斗金的全国连锁公司呢?是她焦沐太自不量力了,女儿娇娇撞了南墙之后也觉醒了。
“妈,我要学西施、学貂蝉,去她的店里卧底,我要卧薪尝胆离间她们祖孙,让她们丢盔卸甲、全军覆没,让我家的店做大做强,让我们变成中国火锅店第一,让每个中国人一提起《口吅品》火锅就树大拇指头,看到《口吅品》火锅的牌子就波涛汹涌的往里进,不,请等等,妈妈,这个《口吅品》是谁起的名字呀?”
“怎么?好吧!”焦沐脸上立刻阴霾顿消,现出洋洋得意的样子。“多有创意啊,六张嘴吃,早晚有一天要火!”
“火个头啊,早晚要灭火!”娇娇叫起来。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火起来挣了钱不是给你花呀,你妈是土埋半截的人了。”
“这我还不知道吗?可是妈妈,这里有个生僻字你不知道呀?就是这个吅子,两个口子并排,没有一个人认识。妈,你从哪里掏弄来的?怎么讲?”
“吅,就是喧,意思是大声呼叫,引申出来就是很热闹、繁华的意思。放到咱们饭店,口吅品三个字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我们的饭店味道很美,吃饭的人很多,饭店开的很火,大家都愿意来品尝。这也是你去世的姥爷讲给我的。咱这店啊,一听就知道是有学问、有文化的人起的名!”
“那个咬文嚼字的老右派呀。”
“死丫头,歉揍,怎么说话呢!”
“行行,是我错了。但妈妈,这确实是个生僻字。新华字典上没有,用电脑百度,在同音字的最后边才能搜到它。可能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认识它。我不止一次的听见来吃饭的人议论,说不认识这个字。”
“不认识可以来问我嘛。”
“你?真真可笑,让那些自以为有学问的大款们来问你?还是让那些学富五车的教授来请教你?那天我们学校讲古汉语的老师来吃饭,说:‘这家火锅店真能哗众取宠,把这种几乎已经淘汰没人认识的汉字都上了牌匾。我说这家肯定不会火。’旁边的人问:‘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回答:‘比如,有人请客,原本要在这里,但在通知朋友时,却发现饭店名字不认识,又很好面子,不想去问老板,你说这顿饭还能定在这里吗?’”焦沐被女儿的话说服了,说:“那就改。把‘吅’字改成同音的‘轩’吧,讲头是宽敞的房子,把两个字一颠倒,就是‘口品轩’,到宽敞的房子里来用嘴品尝美食,人们总该接受吧?”
“不错,比原来好多了。”娇娇说。“但我有个想法,比你的‘口品轩’还好,就是刚才讲的貂蝉和西施,用她们的精神来经营火锅,也用和她们有关系的词给火锅店起名。”
焦沐打断她的话:“你只知道那西施和貂蝉好的一面,不知道她们的下场其实很惨。西施后来被越国当成祸水,全民追踪,弄得惨死在吴江,貂蝉更是,离间了董卓吕布父子,最后被关羽杀死,都够惨的。”
“妈,你怎么只相信坏的不好的,不相信好的积极的?据我所知,那西施是跟了爱人范蠡去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貂蝉做了大英雄美男子关羽的媳妇,生了三个漂亮的孩子,都很美好。”
“好,就相信他们托了我女儿的福,都得善终、都幸福了。”
“我要把咱现在的半死不活的火锅店做大、做强,像一个疯狂的舞蹈。对,就是像赵飞燕跳的掌上舞那样,不但谁都知道,而且大家都愿意试巴试巴。妈,你说过的,公园里的老大妈都喜欢那个舞蹈,晨练也在比划那个。好,咱就叫《掌上》火锅。涮品么,还要增加一味沙哈。妈你知道那个沙哈是什么吗?就是产地叫它西施舌的。”娇娇说。
“不就是过去的蛤蜊油吗?”焦沐问道。
“对呀。但我们不能那么叫。一叫人们就会联想起过去的便宜劣质的擦手油。我们要叫它的学名、艺名。”
焦沐‘噗哧’笑出了声:“一个破蛤蜊还能有艺名,当它是人哪!”
娇娇认真起来:“当然了。你别想别的,专只去想它背后那个美丽的故事,利用最近几年人们对美女的追捧以及她的容颜在电视剧和网络的广为流传,把西施舌印在菜单上后,再把营养成分附在后面:滋补肝肾、治疗阴虚,消水肿、有利于高胆固醇、高血脂患者,气死那些糖尿病和神经内医生。再把赵飞燕跳舞的飘曳形象做上霓虹灯牌匾。到那时你把菜单也给那瞿老太一份,再请她到咱家店参观一下,气死她!”
娇娇的一席话说得焦沐大笑起来。
“西施倒可以,但那赵飞燕可是个恶女。”
“你管她恶不恶的,只要有钱赚就是硬道理。
焦沐问女儿:“这就是你的阴谋吗?”
娇娇:“不是阴谋,是阳谋。”
娘儿俩这里正说着,王锡林回来了。娇娇并不知道白天的一幕,兴奋的喊着她老爸:“爸,快来,我已和你的夫人焦总研究好了咱家火锅的兴旺攻略,你来听听。”王锡林于是就脱了外衣走进娇娇的卧室;“什么攻略,说来听听。”娇娇:“你听我妈说,她已经心领神会了。”这王锡林因为上午的事,觉得心中有愧,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就对着焦沐讪讪的搭腔说:“那你就告诉我吧。”哪知原本坐着的焦沐并不搭话,倒是一仰身躺了下去,并把脸对上了墙,弄了王锡林一个大红脸。娇娇不知就里,以为她妈妈是累了,就喊饿了,王锡林就去厨房做饭。
王家吃饭时只王锡林和娇娇两个人,焦沐不出来。王锡林想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又碍于娇娇在场,就两人吃了。
在《火热人家》公司,下班时分,大楼里已经空了,晁小姐来到瞿老太办公室,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是团购的企划案吧?”
“是。”晁小姐惜字如金。
瞿老太戴上老花镜,阅览,很快阅毕。
“案子不错,可以上线。操盘手安排好了吗?”
“我正在物色。公司里只有财务对电脑比较熟,但又不知她们业余时间上不上网。”
“她们熟悉网络也不行,近几日上海有两家来洽谈加盟的,她们在配合做资格审查和店面规划,腾不出时间。找营销部看看吧,财务不做规划他们进入不了,手就闲着。”
“行。”晁小姐答应着。
见晁小姐还没有走的意思,瞿老太问道:“你要问我今早的事吧?”
“是啊。董事长历来是很重视技术保密的,为什么要招明显是来学艺之人?”
瞿老太笑笑:“你已经知道他们是来学艺的了?怎么知道的?”
晁小姐:“那还不容易,只需一个电话。”
瞿老太:“电话打给谁了?”
晁小姐:“林店长。”
原来在宏晟他们五人进店之后,晁小姐就和林春花通了电话。林春花详细的向她描述了陈闯怎么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和他们的工作态度。
“雷电和雷鸣哥俩,百分百是来学艺的,之前他们去旗舰店应过聘,陈闯想留下他们,但看他们挑肥拣瘦,不肯出力,别的一概不干,只想去熬料间,就没招;姚雪儿和他们的情况相同,只是她不挑工作,洗碗活干的也不错;只伦红玉是真心打工。”晁小姐向瞿老太汇报。
“还有个人你没说。”
“是王娇娇吧。报道时她迟到了,后来被陈闯开了除,就把她排除在外了。”
“很好。你工作做得好,问题提得也好。他们为什么来?宏晟对我说了,所以我是知道的。但你想过没有,宏晟也在被召之列,他不能自己进来,那样太显眼,况且陈闯嫌他的学历高,也不会招他------。”
她的话被晁小姐打断:“姚雪也是大学毕业。”
“是啊,姚雪是大学毕业,但她有两个情况:一,她念的只是本省的大学,不是北京;二,她的家在农村,而且生活很困难。以她的经济力量,不可能自己开店,她学了也是打工,将来可以为我所用,对我们没有威胁。”
晁小姐佩服的点头:“对。”
瞿老太接着说:“训练运动员时有个工作,叫陪练。”
晁小姐:“我明白了,这四个人就是江少的陪练。还有,农机路的实体店装修,门面、电路改造和地面镶嵌已经结束,马上就要上木工了,董事长你该去看看,钱响购进的原材料、购货单你批了,但不知是否有猫腻。他这个人有些可疑。”
瞿老太:“有把柄吗?”
晁小姐:“没有,每次都是怀疑。”
瞿老太:“你去吧,我知道了。”
焦沐家,王锡林和娇娇父女俩吃了饭,王锡。
林把碗刷完,已经快七点了。娇娇去了自己的房间,锡林也进了卧室。
“饿不饿?吃点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娃娃菜清炒木耳。”王锡林过来推着妻子柔声说道。
“去你老娘的臭屁,没人愿吃那个!”焦沐的声音恶声恶气。
“唉,一天的事了,别再较劲了。是我错了,我向你赔个不是。”
“你有什么可赔罪的?恬着个脸,大白天的干那种事,你也不怕单位的人知道!”
“都去社区辅导了,再说也没人敢上馆长室,要不是你------。“王锡林延着厚脸皮说道。“谁会知道呢。”
“你还觉得自己做得挺机密的?那小潘都在笑话你,就你自己蒙在鼓里!”一个枕头飞过来,接二连三的是手机、小镜和房间里所有的物品。“妈了个X的!这么说是怪我了,怪我去的不是时候,怪我不懂事!”
焦沐雷霆般的怒吼几乎要把房子顶震开。
王锡林马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小声地哀求:“我给你道歉,你熄熄火,千万不能让娇娇听见。她若听见了,我这个当爸的形象就全完了。过后我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
“你还知道后悔?你瞧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象什么玩艺,干的什么事!如果是过去在厂里,就会给你脖子上挂上破鞋,自己打着锣满厂里游,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再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错了,你就原谅我是初犯,是第一次吧------。”
王锡林象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言不由衷的哀求着焦沐,但心里却在想:我错在哪里呀?不是都这样吗,男人要拜倒在漂亮女人的石榴裙下,何况她不只是漂亮,还性感、知性。别的不说,就说她的样子罢,总是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再看她的四肢,特别是她的腿,是那么匀称,那么性感,脸型是瓜子样,但不骨感,有肉,比那范冰冰耐看多了,说起话来又头头是道,她整个就是艺术的结晶,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类型!
原来这王锡林真的是喜欢了女馆长,要求调转时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厂里好多人都见过,都知道,只是焦沐还蒙在鼓里。他原打算离婚和女馆长重组家庭,但女馆长的丈夫是市里的副市长,而且前程远大,女馆长不可能离。她明明白白对他说过,说如果两人今后关系不行了,不用担心,可以分道扬镳,她不会给他穿小鞋,还会一如既往地对他。
王锡林看见焦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也不免心疼。毕竟是将近三十年的夫妻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失控闹得她如此伤心。他拿了纸巾去给她擦脸。这时他看见了妻子的脸上劣质化妆品被泪水涂成了模糊的一片,又沿着满是皱褶的皮肤流淌下来,像是两条扭动的蚯蚓,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同时脑海里又出现了他去锅子店时她叉着腰象市井泼妇的样子,耳朵里响起了她爆的粗口和不堪入耳的话。王锡林厌恶的将脸别到一边,他知道自己已经陷了进去,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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