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她不明白(2 / 2)
秦思锐呆呆地看着被他抢过来以后电池板都掉出来的手机,突然抱住自己的头,缩成了一团,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呜咽。
蔡明睿叹了口气,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问世间情为何物呢?这个平时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的男人心里难得的悲凉起来,人和人之间的牵绊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相互折磨,这是干什么?
像故事里,提笔一写,“分手”只是两个字,“离开”还是两个字。
可是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离开的呢?工作与环境,前途与感情,那些眼下看起来面目可憎的东西,它们都是之前几年、乃至十几年辛辛苦苦经营憧憬的。有的时候,生活里的某个人、一种已成固定的生活方式,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像是手脚一样叫人熟视无睹,却决不可缺失。
顾行歌这种无比洒脱的离开,无异于壮士断腕,“潇洒”如果不是一种特殊的生活习惯,那么一定是一个人能做的、最痛苦的决定之一。
当年楚霸王鸿门宴上,尚且不能当机立断,何况一干凡人。
顾行歌曾经给秦思锐、甚至叶锦言带来那么多的快乐,那些心跳加速的时候,那些期待狂喜的时候,那些平和温馨的时候,可是她在他生命里的能量是固定的,有多快乐,就有多痛苦。
只有在这一刻,所有的刻骨铭心全都突兀起来。
什么是伤人的根结?
没人说得清,只有仇人才能把你死我活的原因条条列出,清清楚楚,亲人和爱人却不行。
吵架乃至分手,伤人至深地却并不是她的一意孤行,不是他不认同她的世界和生活方式,甚至不是她的倔强,她口气的生硬,更不是她有什么事不愿因跟他说,而仅仅……
是她那个毫不犹豫,冷静得惊人的转身而去的背影。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么?秦思锐心里想,你一点也不想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是么?即使我的态度不好,可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能在一起。
蔡明睿旁观者清,让他自己去找顾行歌好好谈谈,可是秦思锐不敢。
他就像个突然罹患了重度拖延症的患者一样,总是沉浸在这种焦虑、内疚、失魂落魄的情绪里,迟迟拖延,仿佛不敢听到那个宣判。
如果是真的呢?
他想,如果真的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呢?如果顾行歌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其他感情,没有打算听他说任何话呢?那让他……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再回忆起来那些他们曾经那么好的日子,突然就带上了某种患得患失的感□彩——顾行歌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顾行歌从来没有和他撒过娇,顾行歌从来没有像传说中的、别的女人那样,没完没了地跟他煲电话粥,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她好像一直只是好脾气的、被动地接受他的请求。
从他回到帝城开始,迁就、理解,甚至还可能有……同情。
秦思锐开始觉得自己可怜,他的两颗心同时撕心裂肺地疼起来,一部分叫感情,一部分叫自尊。
蔡明睿打开车里的播放器,柔和的男声轻飘飘、几乎不着力一样地唱着:“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我说,兄弟啊。”蔡明睿突然说,“我觉得你是钻到牛角尖里了——顾行歌从来没和你说过重话,从来没跟你无理取闹过,所以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有的时候,别人就是这样——所以说为什么叫别人呢?因为不是你自己。她脾气上来的时候你根本看不见预兆,顾行歌不是一眼看到底、刚出社会的小女孩了,你也这么长时间没有跟她长时间相处过,你压根也摸不清她的底线在哪,所以也就不知道哪里就踩了她的雷。”
秦思锐低着头不理会他。
“有时候女人生气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办得出来,”蔡明睿苦笑了一声,把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说他,还是说现在怒火冲天的叶锦言,“她们总觉得你是男的,所以就应该血厚皮硬耐摔打,觉得你糙,看见什么特感人的电影都不知道哭一鼻子,感情迟钝,怎么折腾都没事——可是你知道这事不是这个道理。”
秦思锐渐渐地安静下来,蔡明睿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你能怪她么?仔细想想,这不是挺正常的么?哪怕她有天大的本事,哪怕她就是顾行歌那个办起事来没人敢小瞧的人,这辈子都有一件事明白不了,就是当男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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