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以身易货3（1 / 1）

贺兰捂着嘴，瞪着眼，瞅着桌子上的钱，惊慌失措：“这钱不会是假的吧？”小惠说：“兰姐，你点点，这是二十万，看够不够。”祥子忙说：“多了多了多了，十六万就够了。我算算差价，按一百对一百零六算吧，最高的，黑市价。兰兰快泡茶。”小惠笑眯眯地说：“祥子哥，不用算了，没人在乎的。这里弄完了，我回头再弄发票，不然香港那边交不了差。”祥子说：“你可帮贺兰大忙了，这段时间，她都快疯了。办完事，出去吃个饭。”贺兰神情恍惚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司机，一杯递给小惠，激动地说：“这太突然了，小惠，你太厉害了，你是咋弄的？”

小惠倒腼腆起来：“都是巧合。有次展销会上，我碰到个香港朋友，随口说了几句话，说要保健品的可以找我。没过几天，他就找到了我，说准备用保健品做中秋福利。我就报了你们的货，他就要了。就是这样的。”贺兰说：“我再给你倒杯茶。”小惠说：“不用了，上货吧。”祥子麻利地和司机做完结算，接着将二十几箱生命进化粉搬到货车上。小惠也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跳着帮手。贺兰坐在桌子边，挺直了腰身，瞅着黑色塑料袋子里的港币，开始犯愁，万一是假的咋办？

清空了货品，祥子一再挽留小惠吃了饭再走，但是小惠说：“祥子哥，你别跟我客气呀。”然后和司机跳上了小货车。祥子扒在车窗边说：“都到吃饭时间了，你咋见外了呢。”小惠瞄着店里的贺兰，笑着说：“祥子哥，你瞧瞧兰姐，她是不是感冒了？”祥子扭回头瞅了瞅，即刻回转头说：“她是掉钱眼里去了，太激动了，没事。”小惠依然笑着问：“兰姐还去李经理家吗？”祥子答：“不去了不去了，好长时间没去了。”小惠说：“兰姐还恨李经理吗？”祥子说：“还狠啥？她也不是恨她，也不是她的错，她也被忽悠了，现在都没事了。”小惠说：“那就好。都不容易。我们走了。”说完举起手跟祥子说：“拜拜。”祥子退后两步，站在门口，亦是使劲儿摇着手跟小惠道别。

许久，祥子走到贺兰身边说：“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贺兰说：“祥子，你瞧瞧，不会是假的吧？我咋感觉是在做梦呢。”祥子抓起袋子，系紧了袋口，塞进贺兰的背包里，拉上拉链说：“看了半天了，还没看够，钱财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去存钱吧，今天啥事都不干，就存钱，我回家把硬币带上。你等着，别乱跑，看好钱。”说完回家去了。

贺兰赶紧将背包挎到胸前，双臂抱在前面，像尊雕像坐着。小惠不是简单地帮自己，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要么心里还舍不得祥子。看她瞅祥子的那眼神，恨不得凑到祥子跟前咬两口。哎，她人倒不坏，就是提得起，可放不下呀。祥子扛来个白色的沉甸甸的蛇皮袋子，走到店门口。隔壁的张大爷问：“这什么玩意？压得你呼哧呼哧的。”祥子答：“钱。”张大爷说：“老是开玩笑，要是有这么多钱，你也不用卖包子啰。”

贺兰见祥子下来了，立即起身跑到门外，拉了铁栅门，上了锁，将单车推到祥子跟前问：“我坐哪里？”祥子慢慢放下蛇皮袋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把袋子平放在单车后座上，用红带子缠了几砸，摇晃几下单车，试了试稳定程度说：“你走路。带上没？”贺兰挺了挺腰，拍拍胸前的黑包说：“都在这。”祥子说：“别拍坏了。”贺兰说：“拍坏了，我去隆胸。”祥子说：“我说的是钱，你想哪儿去了？”贺兰蹦蹦跳跳走到祥子侧边，同祥子隔着单车，肩并肩往银行进发。虽然是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就像走了十几里地，好像要享受这个过程似的。

到了银行门口，祥子靠边停了单车，上了锁，搬下蛇皮袋子，扛在肩上，右手插在腰间，顶住袋子，走进银行的大门。贺兰在侧边扶着袋子，同时跟进门。他们的到来，引来众人诧异的目光。银行保安走过来问：“你们干什么的？”贺兰一仰头说：“还能干啥？存钱。”保安瞪着两只眼，揶揄地说：“存钱也不用扛个袋子嘛，像个炸药包。”贺兰眼睛一翻，拍拍蛇皮袋子说：“不扛袋子来，咋存钱？”保安顿时眯着眼笑了。

祥子没有理会保安，气吁吁走到服务窗口，哗的一声扔下蛇皮袋子，抬起脚踩上去，看着贺兰说：“先存你的。”贺兰紧挨着祥子，掏出黑色的塑料袋，啪的一声砸到柜台上，再掏出银行卡，丢在前面。工作人员瞅着贺兰，表情冷静，就像是打量着外星人，伸手拿过袋子和银行卡，将卡片放在一边，一叠一叠掏出钱币，码放整齐，依次放进点钞机里数币。贺兰趴在柜台边上，盯着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一脸满足的表情。祥子人胖，站着站着，不断转换姿势。贺兰抓着祥子的胳膊，不敢轻易放松，后来越抓越紧。祥子忍不住说：“你搞啥？”贺兰笑着说：“这么多肉还顶不住。”十几分钟后，工作人员递出单据和银行卡。祥子就手接了，瞅了瞅，给贺兰收了。

贺兰说：“还要存。”工作人员问：“怎么不一起存？”祥子低下头，踢了踢袋子说：“全是硬币。”工作人员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弯着腰，透过玻璃窗，看着祥子脚下的袋子说：“这个要用硬币点钞机，去对面的房间。”祥子和贺兰立即弯下腰，一人站一边，抓着袋子的两个角，提起来，走进对面的房间，放下袋子时，随后进来四个人，都是带着工作牌的，不吭不哈的。

一位领导摸样的人，看着祥子说：“你们歇会儿，好了叫你们。”祥子点点头，就和贺兰坐到墙边的长椅子上了。那人蹲下来，剪断绑住袋子的红色绳子，抓住袋子的底部往上一提，硬币就哗哗啦啦散落满地。领头的用手指着说：“你数一块，你数五角，你数一角。抓紧时间。点钞机坏了。”贺兰笑着说：“我也来帮忙。领头的说：“不用你数，你数了，我们还得重新数，你看吧。”贺兰叹了口气，坐回来懒懒地说：“要是一百块的，该多好。”祥子说：“一千块的更好，最好是美元。”贺兰说：“你太贪了，一百块的就不错了。”

祥子迷迷糊糊闭上了眼，就在贺兰肩上靠了一会儿，谁知道睡着了。他发现自己不太体面地搂着贺兰，竟然在大街上睡觉。这时小惠走了过来，照着他的脸，抽了两巴掌，气鼓鼓地说：“你还要脸不要脸？什么事都靠女人。”贺兰两眼不离地，看着银行的工作人员，以防他们搞鬼，这错一下，一个包子就没了。其实，她一双眼睛根本看不住四个人。一个半小时后，又来了两个人，两个小时后总算收了工。领头的将票据和银行卡递给贺兰，一言不发走掉了，看样子也是累了。贺兰仔细瞅了一遍，揣进了背包，转身一把打在祥子脸上。祥子整个脑袋一震，抬起头问：“完了吗？”贺兰笑着说：“你咋像头猪，说睡就睡着了。接画画去。”

两口子心满意足走出安静的银行，街上的灯已经热闹地亮起了。祥子推着单车，贺兰坐在后座，朝幼儿园的方向走去。贺兰说：“万一是假钱，银行的人找我们咋办？”祥子说：“你今天咋了？平时都是你存钱，也没见这么激动。”贺兰说：“平时存得少，今天存得多，感觉不同的。”祥子说：“钱奴。”贺兰说：“没钱就没饭吃，没钱孩子没学上，没钱想干点啥，那是大白天做梦，兄弟，没钱寸步难行啦。”祥子说：“我挖块地来种，自己种自己吃，照样饿不死，不要钱，照样活。”贺兰说：“那只能去神农架当野人了。”祥子说：“当野人轻松。”贺兰说：“你这样想，该得你做不了大事。人家张军都当经理了，小惠一个小姑娘，翻手就将十几万的货卖了。你呢。唉，还不如小姑娘有出息。”祥子说：“又来了。”

贺兰说：“小惠这么做，到底是为啥？我们对她不咋样，她也不欠我们人情，不该我们钱，你说她到底是不是为了你呀。”祥子说：“说不定真的是凑巧。”贺兰说：“骗小孩呢？这么大笔钱，咋凑巧？都不是傻子，谁跟钱过不去？”祥子说：“这，说不定，不好说。为我不太可能，我值不了这么多钱。”贺兰说：“还是得好好谢她，你约她来家吃个饭。”祥子说：“我不约，要约你去约，搞不好，又被人冤枉。现在的世道，疑神疑鬼的人太多了。”贺兰在后面拍了拍祥子说：“对你，我还是放心的。”祥子说：“说一套，想一套，做一套，我才不放心。”贺兰说：“明天打广告，把包子店盘出去，算算到底亏了多少钱？”祥子说：“亏倒是没亏，亏的是人工，白干了。找到新店之前，还是先留着吧。”

小惠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只感觉浑身汗津津的，头脑却异常清醒。她猛地坐起身，突然想起个大问题，怎么能跟阿邦睡觉呢，自己并不喜欢他呀。如果连这个都不在乎了，祥子哥会怎样看待自己，自己又凭什么想着祥子哥？自己对祥子哥的感情是真挚的呀。哎呀，犯大错了。小惠爬起床，穿好了衣服，把随身的生活用品胡乱塞进了红色的旅行箱，合上了箱子，锁死了拉链，蹲在罗佳邦的大床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注视着正在睡梦中的他。

罗佳邦猛然睁开眼睛，惊恐地问：“你是要干什么？”小惠面无表情地说：“我要跟你拜拜啦。”罗佳邦迷糊着眼睛，坐起身问：“为什么啊？”小惠说：“你不适合我。”罗佳邦说：“你神经病啊，我正准备买结婚戒指呢。”说完要穿衣服。小惠按着他说：“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好说好散吧。”罗佳邦说：“你不能这样，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出来。”小惠说：“你没问题，我有问题，我对不起你，行了吧。”罗佳邦说：“不对，你不是个乱来的女孩子，我看得出来，肯定有其他原因，你说出来，我来帮你。”说完又要穿衣服。小惠站起身指着他，严厉地说：“别动，别送，别找我，一刀两断。”说完拖着箱子果断走出门。罗佳邦失望地吼道：“你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