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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她和你,和我夫人有什么仇什么怨,现在你让她离我家夫人远远的。如今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万一出个岔子,这事儿谁负责?”
沈越默了半响:
“我明白,我何尝不知道。”
萧正峰听到这话,点头:
“好,那你好好管着她,要不然我可保不准对你们哪个下一手。”
沈越听得这话,怒极反笑,嘲讽地望着萧正峰:
“萧将军,你打算如何?找一个道士来收我们吗?”
萧正峰挑眉,眸中冷沉:
“道士未必能收得了小妖,不过对付你们的法子却是有的。”
沈越和李明悦,都是世间异类。
异类来到人世间,都是有所求的。
这两个人的目的如今实在是昭然若揭。
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萧正峰自然明白,该如何去扼住他们的七寸咽喉。
沈越皱眉审视着萧正峰,良久后,忽而一叹。
此时此刻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上辈子和这个人相争十年,败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如果重来一次,自己和这个人相争,也未必有什么胜算。
不过转念一想,他忽而恍惚到,两辈子了,其实萧正峰都栽在一个人手里。上一世虽然缘浅,可是他依旧为了自己的婶婶付出了十年的心血。这辈子呢,缘分纠葛如此之深,对于威胁到自己婶婶的存在,他自然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萧正峰此时此刻未必不明白,婶婶同自己一样,是那个人间异类,可是那又如何,他也只能接受,还是欣然接受了。
沈越忽然间便一声叹息,笑着摇头道:
“萧正峰,你也不必逼我,那个李明悦,我自然是会好好盯着。你若信我,那我今日再给你说一遍,顾烟对我有大恩,凡是对顾烟不利的人和事,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只是这李明悦,一时却不能让她死。”
萧正峰盯着沈越的眼睛,逼问道:
“为什么?”
沈越好看的黑眸中逐渐有了阴沉之色,他冷笑了下,轻声道:“你知我为异类,却未必知道我为何来到人世间,又为何投身于滚滚红尘之中,我有我的执念。”
他停顿了下,眉眼森然:
“李明悦对我有用,我必须留着她,她将会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萧正峰拧眉片刻,终于缓缓点道:
“我知道你和我家夫人有些秘密,不过没关系,我信她,她既然信你,所以我也可以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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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沈越用了什么办法,左右李明悦是暂时消停下来,不再偶尔间过来将军府这边。当然了将军府戒备森严,身边嬷嬷丫鬟成群,这原本也不是一个李明悦想作妖便能作的。
阿烟如今身子重了,肚子里的娃儿早已经有了动静,时不时便觉得里面仿佛有一个小东西在游动,那种让人震颤的感觉实在是太惊奇了。当她第一次感觉到的时候,几乎激动得要落下泪来。
或许是怀了身子的缘故吧,她的性情远比以前敏感,更容易伤风悲月,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感动不已,同样一点点小事也能让她无故伤感。这每每让萧正峰觉得好笑和无奈,不过无奈之余,越发心疼她,他多少翻了一些书,也询问了郝嬷嬷,知道女人怀着身子的时候就是容易多愁善感,于是凡事儿都让着她。她若是不开心,每每都放低了身段在那里哄着她。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时不免想着,等以后她肚子里的娃生出来,自己未必有这等好脾性去哄。他萧正峰这辈子的耐心和好脾性都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了。
其实现在的萧正峰公务非常繁忙。
锦江城的冬天是萧杀和冷沉的,北风每日里卷着豆大的沙粒在空中盘旋,冰冷刺骨地凿在人们脸上,这是一年四季中守城将士最容易松懈的时候,也是北狄人吃食物资最为缺乏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必须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让北狄的散兵或者其他强梁来到大昭边境强取豪夺。
这一日,萧正峰身披战甲,腰悬宝剑,站在锦江城的城墙上。
城墙早已被风沙磨砺侵蚀了不知道多少年,古老斑驳中透着沧桑,战旗被狂风席卷,发出簌簌的声响,一旁将士们整齐划一,面目肃穆地手握□□,巍然守立在城墙之上。
萧正峰从烽火台上,缓缓踏上戍楼,铁板军靴踩在古老的城墙上,发出沉重的声响。站在戍楼上,狂风卷起他的织锦披风,他刚硬如剑的身躯挺拔而立,坚毅的眉深深皱起,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入目的是一望看不到边际的草原,萧条枯败,深冬之时,酷冷的寒风席卷而来,茫茫大地上那发白的枯草被疯狂地肆虐着。极目看过去时,除了偶尔间派出去跑马巡视的将士,并看不到其他人影。
此时那轮被风沙熏黄侵蚀的落日渐渐西去,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仿佛越发近了,一切都被压缩在其中,只除了那仿佛永无停歇的狂风肆虐。
而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阵悲切而渺茫的笛声,断断续续,如倾如诉,就在这天地间响起。
那是一种旅途中逯人惯常吹奏的笛声,当这笛声响起的时候,说明夕阳要西下,倦鸟要归巢,炊烟也会袅袅升起。
对于戌守边疆数年的萧正峰来说,这一幕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可是他站在那里,拧眉默默地望着这荒凉而冷僻的远处,却渐渐地感到一种让人窒息的萧杀。
锦江城里,如今有齐王,有沈越,有他萧正峰。
德顺帝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心胸,才会让齐王来到他最为得力的几个臂膀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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