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训婢，凉棚闲絮（2 / 2）

“妹妹倒是好胃口。”苏云若拿帕子掩了掩那股直往鼻腔冲的油腥甜腻味儿蹙了蹙眉，看着满桌的小食又抬眼笑看坐在对面的苏小川，取笑她。

正这时，贴身姑姑也将随身温着的参汤端了上来。

苏小川见此丝毫不以为意，眸子一眯，笑了：“小川这点可学不来云妃娘娘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气质。”夹了块熟牛肉片蘸点辣酱随意放进口中嚼着，又道，“倒是云妃娘娘，身子重，平日能吃就多吃点，现在你一个人可是管两人的饭量呢。”

喝完参汤的苏云若擦拭嘴角的手一顿，继而拿眼看苏小川。看后者只顾吃着并未又异样这倒是让苏云若心下诧异不已。若不是深知自己的立场和目标，她或许真的就将苏小川的话听进去了。一想到以往对她只有依附的人如今有了与她斡旋的口齿，这不由让她放不下那习惯了被苏小川仰视的眉眼。

苏云若呼吸一窒，继而松了紧绷的神色笑看苏小川，靠近了她些，细声询问：“看妹妹这般上心姐姐的肚子，一句话倒是让我想问问，你的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问得苏小川一愣，抿着青瓷小碗里的清炖鸡汤随着苏云若的视线木讷的低头看自己平坦的肚腹，下意识就说：“我肚子没事啊，能吃能喝？”看苏云若还不信，她又揣测着她的眼神，补了句：“……难道是我吃的比一般人多？”

听到此，苏云若面上笑意一抽。她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满嘴泛油光的人是在耍她？

“妹妹真爱开玩笑，成了一国王妃的人了也这般没正形儿可怎么行。”苏云若佯嗔，“明明你在姐姐之前成亲，说来也有三月余了。”说着抚上自己的肚子又看苏小川，“怎么……北牧王爷难道不打算与妹妹共结连理？”

苏小川啃着鸡爪，慢了半拍才作恍然，凑近她压低惊呼：“云妃娘娘是说我跟北牧王爷的造人大计呀？！”

阿素跟着王妃惯了，听着那日渐熟悉的言辞她面无表情的脸一抽，不知是想出声制止还是想哭，总之算是松动了。而姑姑，则是气得鼻孔不受控制的开合着，让这在深宫之中养成今时今日的一丝不苟的性子的她实在无法忍受王妃那随意的举止，看来是气得不轻。

苏云若也是蹙眉，略推开那油乎乎的嘴脸，忍着涌上喉头的作呕，抿着参汤，在苏小川的莫名言辞里半尴不尬颔首：“北牧王爷再怎么日理万机也该照顾你的感受啊，不然往后出门又该如何面对那些非议，你不急我这姐姐可是替你不值。”

“这个云妃娘娘宽心，日后若是皇上问起王爷，王爷自会解决的。你如今可是金贵的人儿，就莫要担这份心，相爷爹那边小川也会说与他听的。”安抚了无事献殷勤的苏云若，苏小川才将满桌的小食往她那边推了推，并道：“这是小川新发明的小吃食，娘娘可要一试？”

看着满桌重口的吃食，姑姑面色一紧，忙上前一步阻止：“王妃盛情可使不得，娘娘如今正是怀胎最不可测之时，平日也都是清汤淡水的喂着，可沾染不得这些荤腥之气！”

苏小川却是话锋一转，瞪着那姑姑：“你身为云妃的贴身姑姑，教养定然是极好的。现在这番话可是怀疑本妃另有他心，倒不知是谁给的胆子！？”

姑姑委身告罪，连称不敢。

苏云若睨了在规矩上吃了哑巴亏戴姑姑一眼，抬手示意她退下，并替她向苏小川表着歉意：“也确实是这段时间害喜得厉害，戴姑姑紧张的好几晚都难以入眠，妹妹莫怪她一惊一乍，毕竟皇嗣为最。”说着又无比自豪的抚着肚子，满脸母性光辉。

苏小川撒娇般冲苏云若撅嘴，小声哼道：“也就她会担心，难道身为一家人的小川就不喜欢这未出世的小侄儿吗？”

苏云若笑了，点了点她的额角，嗔道：“既是喜爱，又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就会在这寻姐姐开心，小心未来小侄儿听到笑话你当小姨的，到时我可不替你说情。”

“怎么会，小川的小侄儿以后定然是向着他小姨的。因为小川会做很多好吃的拉拢他。”

苏云若这回真被苏小川夸张的举止逗笑了，原本的试探也因着腹中孩子的话题而变得欢快，这让她有些担心也有些诧异，不过都敛在那一幕姐妹情深里，不为人知。

一旁阿素，吩咐人换新茶时还不忘看王妃那指手画脚的说笑，转身不禁轻叹，王妃其实也不易。

至于那磕头的宫婢，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在一边，额头淌血的口子也干了，很是刺目惊心。

棚子里一阵沉默的时候，又听苏小川的声音悠悠而起：“娘娘身边的小宫婢也不知是不是还没开过眼，莽莽撞撞不说还喜欢自己虐自己，搁那将自己的头磕得‘乓乓’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当着外人处罚她呢？”

苏云若面色一沉，抿唇扯出一抹笑瞥了一眼那宫婢，冷哼：“小宫婢是该罚，谁教她不长眼在妹妹的地方出言不逊，这等以下犯上处置了都不为过。”这话说的很是耐人寻味，其中不乏职责苏小川仗势欺人且不饶人的怨妇形象又彰显了她苏云若御下不严护妹有礼进退有度的得体之仪。

谁是挑事儿的，这情形乍看之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