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芹（2 / 2）

冷月点了的头，双眼不经意地在屋中环视，却没有看到许夫人和许明清，看来这两人的院子离得远，还没到。

冷月想着就走到了榻边，便见老夫人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冷月心中暗动，便找了个要替老夫人针灸的理由，将鹦哥儿和其余人打发了出去，还吩咐她们，针灸完之前，不准放人进屋打搅她。

如此一来，即便是许夫人和许明清赶到了，也暂时不能进屋。

待屋子里只剩下了冷月和老夫人时，冷月深吸了一口气，做到老夫人身前，握着老夫人的手，轻轻地道：“母亲……”

随着话音落下，老夫人的手微微动了下，仿佛干涸的双眼艰难地转动着，看向了身旁之人。迷迷糊糊之中，只看见一个身着华美红衣长裙，打扮刺绣，面容温和的姑娘在对着她笑，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眼熟。

她眯起眼想要看清楚那张脸，直到那张精致的面庞在她眼中逐渐清晰，她的手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冰冷阴凉的风不知何时闯入室内，悄然掠过幔帐，勾起了环佩叮当作响声，幽幽回荡在空中。

她的目光就被一块玉佩吸引住了。

纯洁无暇的胭脂玉，在幽暗的烛光下，反射着诡异的亮光。而最让她不战而栗的是那玉佩上雕刻着的那一只奔狼。

洁白的，凶狠的，龇牙咧嘴的雄狼。

它在冲着她咆哮，一股仿佛从地狱漫出的冰冷气息不知何时穿透了她的身子，让她不能动弹。

“母亲？”

那令她寒颤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缓缓闭上了眼，期冀着只是一场梦罢了。

“母亲……母亲……”

它不肯离去，它一直深入老夫人的脑海，让她不得安宁。

终于，老夫人眼皮颤抖，再次睁开了双目。

烛光下，眼前是一张苍白过分的面庞，它几乎透明毫无血色，滟潋的丰润的唇，她眉心间的那一朵梅花花佃，无一不是她噩梦中的那个人。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老夫人浑浊的双目中缓缓流出一股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液体——它是浑浊的，黏黄的……或许称之为浓更为合适。

“芹……”她努力地想要伸手去抓，但是她的身子已经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一点消耗能量的动作了。她的手指只能动了动，却毫无办法……

她的芹儿终于要来找她复仇了么？

芹？冷月歪头看着床榻上的老夫人，眼中露出了疯狂的神色，芹，芹，芹……

她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缓和，轻轻开口继续诱导着，“母亲，你还记得我妈……”

老夫人听着那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奇异诡谲的声音，浑浊的双眼之中终于有了亮光，不知为何原来动弹不得的身子就突然有了力气，“我的女儿，我当然记得你……是母亲对不起你。”

“记挂着我？”冷月紧盯着老夫人的面庞，轻笑了起来：“你若记得我，这府里怎么没有人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一个叫芹的姑娘？”

“那……那是因为，母亲……不敢再听到……”老夫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颊涨得通红。这些年她不准府里的老人提起芹，就是因为愧疚，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被这份愧疚吞噬着。

冷月看着老夫人的表情，基本已经确定了，老夫人给她的红衣女画像并不是秦冷月的母亲许兮敏，而是老夫人的另一个女儿，芹。

芹，这个叫芹的女人，会不会就是李君华的亲生母亲……冷月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种诡谲的血色来，唇角裂开诡异的笑容，“那个孩子……你已经对不起我了，为何还要辜负那个孩子。”

老夫人徒然一抖，声音也高了几分，“你听母亲解释……那孩子的死，君华那孩子的死，是你哥哥擅做主张……”她得知后也是很震惊，可为了许府，她也只能真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冷月闻言，眼中原本的疯狂被一种凄苦所代替，她的母亲，真的是那叫芹的女人，害死她的许明清和许夫人真的是她的舅舅和舅母……

她有些颓然地跌坐在地，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她一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可如今，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勇气再追究下去，她怕，她怕得知的真相会令她心碎。

老夫人又挣扎着想要去拉冷月的手，冷月防备地后退一步。

之前她可能对老夫人还有这眷恋，可如今，只剩下了厌恶。

原来，李君华是她的外孙女，并不是亲家寄养在府邸的普通小姐。即使如此，她也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君华冤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果然，这个许府，各个都是龌蹉卑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