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2 / 2)
“不生孩子了,我把你当闺女养行不行?”
“我只要你健康,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活在我身边,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任禹发誓,今生今世只爱董未夏一人,只娶你一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不离开你。”
“未小夏,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时光倒退很多年,一幕一幕,即便那些画面已是逝去的流年、消散的尘烟,即便结局是那样无能无力地绝望,即便曾经的两人早已化为一堆枯骨两捧黄土,这些片段却仍旧成为了占据某人全部记忆的珍宝,如一粒割不掉剜不去的朱砂,堆积在心头,终成执愿。毕竟,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毕竟曾是那般的亲密过、幸福过。
乐声低迷,戏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地唱,不知演了多少遍。
“你走吧,别再管我了。”最后一次,那姑娘流着眼泪,说着坚决的话,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若有下辈子,我不愿意再认识你了,你是个胆小又自私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很累,你的下辈子,我不愿意等了!”那男人摔门而去,任凭他心爱的姑娘倒在身后,那时的他心灰意冷,他不知道若他肯回头看一眼,只是一眼,结局便会不一样。
而现在,他就坐在一丈远的戏台下,终于看见了那一幕遥远的尘封的他从不知道的过去。那姑娘倒在地上,对着他的背影声声发誓,她说不起,你再等一等,再等我一次,若我好了,我就去找你。
后来她真的好了,他也真的没有等她。
清秋十月,孤零零的坟冢前,那姑娘依旧一身水绿色长裙,单薄消瘦,双手捧着一只削的整齐漂亮的凤梨,与他擦肩而过。
她跪在地上,将那只凤梨摆放整齐,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曾经的过往,如痴儿般傻傻呆呆,最后她好像说完了或者说累了,倾过身体,手环住石碑,将脸贴在上面放声痛哭。那黑色的石碑上,未亡人三字是那样的醒目。她哭得那样大声那样伤心那样绝望,一遍遍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起了身,手指抚摸着碑石上那小小的画像,那画中人笑得多么灿烂鲜活,眸带笑,亮若星子,映照着左颊上的酒窝那般醉人,她俯身在那枚她无数次亲过吻过抚过的酒窝上印下轻轻一吻,温柔缱绻久久不离,如吻在他的心头。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有多么眷恋,多么深爱着。
她转身离去,幽冷山间,黑发青衣,步履踉跄。她轻轻地唱,嗓音沙哑如水:“亲亲美人鱼,亲亲美人鱼……”
那声音重复吟唱,无休无止,温柔缱绻,绵入地府。奈何桥上,那无血无肉无痛无感的鬼魂竟然也听得流出了眼泪,他说我反悔了,我反悔了,可他心爱的姑娘再也听不见。
是的,他反悔了,他还是不能放弃,他努力了半生,她却都还没当上他的妻子,她却都还没给他生过孩子,他却也还没与她过完一辈子,怎么能够不反悔。即便她曾那样伤了他的心,他仍旧不想放弃。
他大声喊:“未小夏,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我再爱你一回,你还会不会放手?”
醒来的一刻,他选择忘记,却亲手在胸口刻上那个名字,而后他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我希望,我的爱人能变得坚强、变得勇敢,不畏挫折不惧风雨。这一生,我要她亲自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身边,珍视我、守护我,如我曾经爱她。
乐声低迷,台上的戏子低低地唱,婉转低哑。高台下,一身碧色长衫的男人不动如石,唇角和双手却在剧烈地颤抖,第一次他听懂了她唱的是什么,第一次他做完了那个没有做完的梦。原来,这才是那个刺青的秘密,那是他自己刻上去的,她的名字。原来,他们的初识那样久远,久到越过生死。他早就在爱她,阿箩知道,秦一晗知道,唯有他自己不知道。
苦今生修来世,她对着那和尚说着患得患失的话,不过是害怕再次失去。所幸他忘记她,哪怕再也想不起来,却仍是她心里的那条鱼。
砰地一声,院门被人砸开,台子上那群花花绿绿的戏子们吓得险些跌倒,廊下的看客却恍若未觉。
“你在干什么!”秦一晗猛地抓着他的肩膀,焦灼的眉眼都是焦急和怒火:“勤王攻城了你知道吗?我在外面等了你两天,那张皇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皇帝……。”声音猛然噤住,秦一晗惊讶地呆住:“子行你……”
那男人转过头来,他在微笑,却一脸泪水。他一把抓住秦一晗的手臂:“告诉我,永卿,告诉我任禹的事!”
秦一晗愣了许久,转头看去,那台上的戏子纵然吓得瑟瑟发抖却仍旧不敢停下来,依旧用颤抖却低迷的嗓音反复唱着:“亲亲美人鱼,问一声,你我是否永远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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