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1 / 2)
年仅十六岁的小皇帝一身庄重冕服,上青黑下赤金,分别代表天地两极,宽袖长摆,腰系玉带,十二章纹跃然而上。沉重的冕冠扣在他的脑袋上,朱、白、苍、黄、玄五种颜色的彩珠用五彩丝绳串连,形成光绽熠熠的旒珠,掩去了他尚且稚嫩的面容,于半空中摇曳浮动,华光如许。
他一人为先,跨上那铺陈毡毯的白玉阶梯,后方宫侍垂目跟上,一点一点登上了祭坛。
上罢后,所有侍人都没有资格走上祭台,只能留在阶梯上等候。小皇帝迈步走向祭坛正中央,为首喇嘛合掌施礼,他亦回礼,方才端然转身,落座在祭台左方的高椅之上。旒珠串串摇曳,碰撞间发出清脆细碎的声音,将阳光折射,越发看不清他的面容。
有宫奴捧了金镶玉盘上前来,在空置的右侧位前跪下,另一名宫女跪了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玉盘上红锦覆盖的物体放在右侧位的高背软椅上,然后才跪着倒退,匆匆走下祭台。
祭台双边所摆放的高背软椅,原是为帝后两人所准备。只是小皇帝登位尚未满半年,素日中忙于学习和朝政,且年岁尚幼,虽有苏绾绾做主,为其挑选了几名侍奉的美人,但皇后一位尚且空悬。故右侧位上无人能坐,只得放置皇后之凤印,以表帝后齐全,取成双成对之美意。
这两方位置的正面便是三十三天梯的正面,也就说,凤洛携长公主登上台来的第一刻,势必便会与小皇帝正面相对。
小皇帝望着今日潋滟的新阳,沉重的冕冠礼服裹着他颀长却消瘦的身躯,那年轻的眉眼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淡淡伤感及释然。
今日之后,他那温惠禀心的皇姐,便不再只是他的皇姐了。
无论他曾经多希望苏绾绾能像寻常女孩一样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当这一日真正来临时,也免不了心底那相依为命的亲姐姐从此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淡淡落寞。
三十三天宫,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好在,他和皇姐之间的三十三天宫梯,终究会有走完的时候;也好在,他最最心疼和敬爱的皇姐,没有能品尝最苦之病的时日。
这样,便很好了。
小皇帝慢慢吐出一口气,看着飞出的白雾将自己面容前垂挂的旒珠染上淡淡的雾气,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稚气未泯的笑容。
少顷之后,行动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沿途的喇嘛开始梵唱,佛珠碰撞的细碎声响,转经轮中哗哗的风声,并着漫天飞扬的细腻檀香。脚步挪移,步步莲花,鲜艳的衣袂翻飞出如红蝶般的美妙弧度,环佩叮铃,展翅的金凤衔着玉润如洗的海珠,点缀在丰满美艳的额心。
红衣的男子眉目飞扬,喜悦在俊美的眉目中晕开了恍若稚气的颜色,牵着同色衣衫女子的手,小心翼翼,如珠如宝,领着她一步步走过三十三天梯,踏上这祭台来。
三十三名喇嘛的梵唱突然变得低喃起来,并着空气里馥郁浓厚的佛香,像是登高绝壁所看见的海岸并天一线,像是深夜晴空皎皎升起的皓白明月,像是干涸至极时一杯香甜挂杯的美酒,亦像是觥筹交错金纱环绕后猝然瞥见的出水容颜。
男人和女人慢慢走过来,走到皇帝的面前,走到祭台的面前,走到蓝天白云之下,缓缓撩起衣摆,屈身跪下。
红褂的礼官快步上前来,一招手,立刻便有同样打扮的宫女捧了鎏金雕福细颈的酒壶躬身上前来,那酒壶上同样贴了红艳艳的双喜字。另一名宫女取了案台上的酒杯,斟满酒,随后小心翼翼的递给凤洛和苏绾绾。
祭皇天后土,祭列祖列宗,祭满殿神佛,祭皇帝皇后。
一切进行的合乎合顺,小皇帝眼神欣慰的饮尽双杯酒,至高椅上站起来。立刻有礼侍宫奴捧着缠了大红锦缎花的锦盘上前来,上面摆着一把圆圆的项圈。金银玉质底,缀满了一圈又一圈细碎的小宝石,上面雕满了各种各样的细碎图案,一笔一划都微微凸起,极具立体感。
项圈的项坠是一个小巧的金锁,上面也不乏那些细致的图案,边缘处还足足镶嵌了上百颗细碎的晶色宝石,在阳光下光泽万千,精致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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