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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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情不自禁的低唤一声,无限意浓,尽数氤氲在这两个清浅的字眼里,微带粗粝的大掌,轻轻覆上她的小手,似感激、似缠绵,针扎一般刺进淳于谦的眼眸里……从男人布满薄茧的掌心,传来缕缕的温度,熨帖着安若溪沁凉的心底,凝住想要望他回眸的冲动,一双澄若秋水的漆黑瞳仁,仍是落在对面的皇帝身上,敛去一切暗流汹涌,轻声道:

“表哥……你就答应淳于焉作为儿子对娘亲的这一份心意,好不好?让我们带着贵妃娘娘的牌位回楚尚国……哪怕只是看一眼,贵妃娘娘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于愿足矣……好吗?”

安若溪的声音,极轻极柔,仿若花瓣上的一滴露珠,唯恐稍微的颤动,都会滚落入地,破灭成灰,再难捡拾……她说了些什么,淳于谦仿佛没有听见,耳畔里回荡的惟有她细细软软的请求……从小到大,她甚少求他……仅有的一次,是当初她执意嫁给这个男人之时,她也是这般向他开口,温柔而哀伤……这是她第二次求他……却都是为着一个男人……从她檀口里,水一般倾泻出来的,那极其自然而亲昵的两个字……我们……她与淳于焉…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存在……“我们?”

淳于谦重复着这刺耳的两个字眼,菲薄的唇瓣,泠泠一笑,目光如剑,在对面一男二女身下扫过,凛声道:

“这么说来……此去楚尚国……不对,现在应该是靖远国楚尚郡……不止四弟一个人,还有表妹与苏侧妃,是吗?”

“臣弟确有这个打算……”

淳于焉嗓音淡淡,清声舒越,继续道:

“……汐儿与莛儿都未有机会到母妃的故乡凭吊……此次,正好可以一同陪臣弟,拜祭娘亲……”

“是吗?”

淳于谦的嘴角,凝着的一缕冷笑,似乎又加深了几分,脸上的神情,却淡漠而慵懒,高深莫测,不置可否,状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底下的四皇弟,似陡然间记起了某件极为有趣的事情般,曼声开口道:

“四皇弟这么迫不及待的打算带着两位爱妃远走他乡……着实让人不得不起疑……最近,朝堂之上,可是有许多不利于四皇弟的风言风语,传到朕的耳朵里呢……”

安若溪的心,由是一紧。身畔的男人,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安,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厚掌心,不禁轻轻一按,那带着安抚性的力量,就由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肌肤上,然后迅速的透进慌乱的心底,如有魔力,渐渐平息着那一份激荡。

男人俊朗冷毅的脸容上,神色轻淡,一如既往,未见丝毫波动,浑不在意,清冽的嗓音,坦然而无畏:

“皇兄既然也说……那些都不过是无聊之人的风言风语……皇兄英明,又怎么会相信呢?臣妾亦问心无愧,还望皇兄明察……”

淳于谦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底下两个人紧紧交缠的双手,薄削的唇瓣间,泛出一抹残戾的弧度,凛声道:

“朕自然也不信四皇弟竟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蠢事来……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朝中之人的悠悠众口,朕也不能当做耳旁风……四皇弟想要离开京城,前去楚尚郡得偿母妃的心愿,也不是未尝不可……只不过也要朕看到四皇弟的诚意和衷心而已……”

覆在手背上的大掌,似乎不能自抑的一紧,安若溪望向身畔的男人,却惟见他俊美如大理石铸刻的侧脸,掩盖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冷硬而寡淡,低浅的嗓音,无喜无悲,静然道:

“臣妾对皇兄的忠诚……此心可昭日月……皇兄若是想要证明……尽可以示下……”

厉眸如电,氲着天子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威严,一一扫过底下的三个人,嘴角凉薄,凝着丝丝笑意,优雅却残酷,连亦尘淡淡开口,说的是:

“此去楚尚郡路途遥远……恐四皇弟带着两位爱妃,或有照顾不周,厚此薄彼就不好了……恰皇后自怀孕以来,身边一直未有贴心之人陪伴……不如汐儿或者苏侧妃他二人,留下其中一位……在宫中等四皇弟归来……反正来日方长,若果真的是拜祭,明年四皇弟再带她去,也是可以的……四皇弟,你觉得呢?”

从男人温厚干燥的掌心,渐渐沁出丝丝的凉意,如无数根细小的牛毛针一样,迅速的扎进安若溪的肌肤里,寒气彻骨,冷的叫人心颤……淳于谦肆虐而欢快的嗓音,盘旋在偌大的露华殿之中,经久不散,悠悠然开着口:

“当然……选择权在四皇弟手中……四皇弟可以自行决定……到底留下哪一位王妃,而又带走哪一位王妃……汐儿,还是莛儿……一切都在四皇弟的一念之间……”

握住她右手的大掌,极缓慢极缓慢的松了开来,凛冽的寒风,迫不及待的灌满整个手心,吹散了一切温暖缱绻,惟剩无尽的冰冷,透进安若溪的心底,冻入骨髓,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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