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1 / 2)
就见大太太汪氏上前笑道:“钧哥儿的亲事也是昨儿才定下的,还没来得及回禀母亲知道,倒叫相国夫人给抢了个先。”
太夫人虽心中不悦,却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儿媳,便道:“这儿女的亲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是钧哥儿的亲生父母,他的婚事到底也是要你们拿主意的,只不知定下的是哪家的姑娘?”
汪氏听出太夫人话中隐隐的不悦,那嘴角忍不住便又上扬了少许,心道:这就不痛快了,等我说出媳妇的家世你老人家还有得烦呢?
“回禀母亲,我们家钧哥儿说下的那家小姐,不是别人,正是相国夫人的亲侄女儿,乃是夫人娘家兄长的嫡出小姐!”
太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左相夫人孙氏原不姓孙,乃是姓杨,因她跟对了主子,得了孙太后的青眼,不但嫁给了左相崔成纲做二房,后来更为了把她扶正的事,又特赐了她改姓孙。她娘家兄长也跟着改了孙姓,仗着自已是相爷的大舅爷开始发家致富,如今已得了皇商的名号,宫中一应所需大半都是由这位孙舅爷采卖的。
只是这孙家如今虽富贵泼天,到底根基浅薄,那孙老爷早先不过是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担儿,便是现有了皇商的名号,可到底士农工商,这商人最是低贱。太夫人便是再不喜她庶长子那一房,也不愿给个伯府的大少爷娶一个商家之女。
且还是个姨娘养下来的庶女,孙夫人嘴里说得倒好听,这京中谁家不知道她那侄女根本就不是什么嫡出,而是她兄长借着妹子的势发达了以后纳的一房爱妾所生之女,不过是个记到了嫡妻名下的赝品罢了,打量这京中谁人不知呢?先前又一心想着要攀高枝,嫁给个豪门贵族,可她那出身人品,但凡尊贵些的人家哪个瞧得上呢?趋之若鹜想要求娶她的那些人,她家又瞧不上,因此上直到十九岁了还没嫁出去。
太夫人这里正为难,孙夫人却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说道:“其实若细论起来,我那侄女门第虽是有些配不上贵府,只是我这侄女素来最得我们家相爷喜欢,我跟相爷膝下虽也有个女儿,却也十分疼爱她,时常接了她来相府里住着,把她跟自家女儿一般看待,满心满意想着替她挑个可心的侄女婿。不瞒太夫人,为了我这侄女,我也是到处相看了一圈,就贵府的钧哥儿是个好的,人又聪明上进,便是相爷也觉得是极好的。还有伯府的另几位孙少爷,也都是好的,相爷也都是知道的。”
这样明晃晃的暗示一出口,安远伯府到底如今在朝堂上没人,为了几个孙子的前途,不敢得罪了权顷朝野的左相。太夫人虽不愿那长房竟也搭上了左相的势,也只得先应下这门亲事,再作思量。“夫人太过谦了,我那孙儿资质也不过一般,如今既无功名,又无爵位,连个武举人都没考下来,既蒙贵府不弃,愿将小姐许配于我那孙儿。等老身选个黄道吉日,就请人上门提亲!”
孙夫人满意一笑,此次前来安远伯府拜寿,真可谓是不虚此行,一下子就敲定了两桩婚事。于是两家便开始依序行这纳采、问名、纳吉等六礼,太夫人因不喜大少爷宜钧的那桩亲事,便不大过问,由着大太太自去和孙府商量,只在商议聘礼嫁妆并婚期时又见了左相夫人一次。
太夫人一心想把这两桩婚事的嫁娶之日往后推,孙夫人却是希望能尽早把她侄女儿嫁过来,这言来语往最后两家议定九月里将孙小姐娶过门,十月里宜芝出嫁。
对于大少爷赵宜钧娶亲的聘礼,太夫人原是打算就依着府中嫡子娶亲的例,给他一万两银子,府里再替他操办一场婚宴也就是了。不想孙夫人却笑眯眯的说什么,她那侄女既是要嫁与伯府的长房长子为长孙媳,自然要多添些嫁资才好。横竖他皇商孙家有的是钱,孙老爷很大方的给了他这个女儿五万两银子的嫁妆。
大太太也在一边笑道:“不想孙老爷竟这般疼女儿,只我们钧哥儿的聘礼——”转头去看太夫人,“还求母亲看在亲家的面儿上,好歹再给钧哥儿多添上些,总不能委屈了孙家小姐?”
太夫先听到什么长房长孙媳,心中就有些不乐,再一听陪送五万两银子的嫁妆,心里头就更堵得慌。虽说这自来男方的聘礼与女方的嫁妆总要相当才好,但这一回却也顾不得这种面子了,当下看也不看她大儿媳一眼,“我老婆子也不怕夫人知道,我们府上嫡出的少爷们娶亲,按例一向是一万两银子的聘礼。不意孙老爷竟给了女儿那么多的嫁妆,便是我们想再多添些,可也实在不能够,府中的存银还是我公公在日挣下来的,经了这么多年的消耗已所余无几,只剩下三万两银子。钧哥儿下头还有着四位少爷,五位小姐,眼见都快到了嫁娶之年。无奈之处,还请夫人体谅,况我们府上也不是那等贪图媳妇嫁妆的,既我们只能出这些聘礼,孙老爷也不妨再减些给女儿的陪嫁之物?”
孙夫人眼珠一转,她心知对这两桩亲事,太夫人心里都是极不赞同的,也不好逼得人太过,万一把这老太婆逼得狠了,倒怕她回头把气撒在自家侄女身上。便笑道:“这倒不用,我那兄嫂嫁女难道便是为了贪图那些聘礼不成,不过是看中了你家钧哥儿的人才罢了,便是这一万的聘礼我们也不要,回头放到我那侄女的嫁妆里一并再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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