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相假相(2 / 2)
听到响动,萧亦为抬头望了这边一眼,目光和许裴之一对上,瞳孔如针扎一般骤然紧缩,立刻转移了视线。
许裴之心下一叹,找了个位置坐在萧亦为对面,“我要先道歉,陆文煜给我发了条信息,”
听到这里,萧亦为和丛峰都盯着他,许裴之告诉他们短信内容,满含歉意道,“我想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的关系,陆文煜大概也不会去查你,还牵出这么多事。”
“不关你的事,”萧亦为手中的烟几乎都要烧到指尖,他一下回过神在烟灰缸中用力杵灭烟蒂,声音沙哑,“迟早也会被曝出来的,能够瞒得了十年已经出乎预料了。”
许裴之皱眉,“这么说,那人真的是你亲生父亲?是什么缘由,让你必须要把他禁锢起来?”
没有从亲情上质问这样做多么没有人性,而是笃定的问缘由,从某种程度上,许裴之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立场。
丛峰瞅瞅萧亦为,见他沉默不言,忍不住道,“萧亦为那个父亲,就是王志安,根本就是个人渣!”
许裴之闻言,脸上倒也不显出讶色,以他对萧亦为的了解,会这样做必然是事出有因。
萧亦为突然开口,“丛峰,我自己来说。”
丛峰看了下萧亦为,又看了看许裴之,“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处理事情。”
他拉上门走了出去,把静谧的谈话空间留给两人。站在门外默默抽了一支烟,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苦笑了下,“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这个夏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室内一片寂静。许裴之安静的等待着,并不催促。
许久后,空旷的房间响起萧亦为低沉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狼狈的味道,“如果可以,我曾经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身世背景。”
许裴之皱了皱眉,立刻道,“我和你相交,从来都不是以家世高贵低贱来论。你不用这么在意。”
萧亦为神色微动,牵起嘴角似乎笑了下,低低感叹,“我知道……只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许裴之深有感触,再强大的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如同他无法忘记小时候的阴影;而对萧亦为来说,就是他不想展现在世人面前的过去。
“我小的时候,家庭环境非常不好……”
缓缓的叙述声中,令许裴之好奇过的,萧亦为的真实人生展现在他的面前。
父亲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母亲好吃懒做没有正经工作,孩子一直饥一顿饱一顿,被嫌弃是个累赘。
及至母亲嫌父亲赚不了钱,离家出走后,父亲脾气更加暴躁,逼迫不过□□岁的他偷盗别人的财物,把他当做敛财的工具,每天偷来的钱达不到规定数额,就是一顿抽打。
萧亦为说的时候很冷静,许裴之却感觉浑身发冷,似乎又回到幼时被母亲虐待的场景。
所以对于萧亦为的痛,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受的到。
后来萧亦为忍受不了父亲的虐待,逃票上了火车去了另一个城市。身无分文的孩子不得不重操旧业的时候,幸运地遇到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好人。
慈祥和蔼的老人收养了他,给他饭吃衣服穿,让他上学读书。
他由衷地感激着老人,可惜好景不长,过了几年老人得了重病,医药费高昂很快便掏空了家底。
萧亦为为了赚钱给老人治病,听人说当演员赚钱比较快,便误打误撞进了演艺圈。
不是不知道一旦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很有可能被父亲找上门来,但为了尽快赚钱,那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养父的病拖了几年,还是没能捱过去”说这句话的时候,萧亦为如鲠在喉,蓦地将脸埋在手心,高大坚实的身躯竟然有微微的颤抖。
许裴之不由按住对方的肩膀,试图把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对方。
萧亦为反手握住他的手,抬头双目微红,喉头剧烈滚动了下压抑住情绪,维持着冷静继续道,“我出名后,那个男人果然找上门来。”
可如果只是简单的索要养老费,萧亦为也不至于做到现在这步。
王志安染上了毒瘾,以曝光萧亦为身世来威胁他要钱。
彼时萧亦为成名不久,正是必须竖立良好形象的时候,容不得任何污点。所以为了安抚对方,他不得不给了许志安一笔钱。
可吸毒的人,钱如同无底洞一般,怎么够用?一次又一次,王志安胃口越来越大,而萧亦为也越来越出名。
有很多次,不堪被威胁的萧亦为都考虑与其这样提心吊胆担心哪一天炸弹爆炸,倒不如自己主动曝光。
可丛峰为了他的艺人形象,坚决不同意。
结果有一次王志安又来要钱的时候,萧亦为和他发生了争执推攘,一不小心把对方给推倒在地,头部受伤昏迷。
萧亦为把人送进保密性良好的孟林疗养院,还花钱让对方戒毒。只是醒来后的王志安不仅不肯戒毒,还威胁出去后就曝光萧亦为虐打他的事情。
萧亦为一气之下,便给了主治医生一大笔钱,以对方精神病为由将他暂时禁锢在疗养院。
王志安更是放狠话,各种折腾想出去,萧亦为这边更不会让他出去。
于是这一变相的囚禁,整整十年。
“一步错,步步错,”萧亦为叹息,“如果那个时候被他说出来,可能有影响,但随着时间终会过去。”
但到了现在,为时已晚,这件事的曝光必定会给他的人气带来非常大的损害,还会严重影响到和许裴之共同成立的工作室。
萧亦为低声道,“对不起,连累了你。”
许裴之此时却并没有考虑到这些,只是深深地注视着他,看着面前这个强大的人流露不会展现在人前的脆弱,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同病相怜的情绪。
“会有办法的。”他喃喃低语,伸出手给了萧亦为一个拥抱。
萧亦为紧紧回抱住他,用力之大仿佛要将他勒进自己的身躯。“嗯。”他应道,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很轻很短促,仿佛受了委屈的孩童不自觉地向亲人撒娇,勾起人心底的柔软与怜惜。
许裴之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并没有看到,对方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倏地浅浅勾起,眼里深邃冷静,没有半分悲伤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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