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如标月指(2 / 2)
韩枫道:“若寻常人定然拦不住咱们。如果要拦。必定是智峰亲自出手?”
詹仲琦道:“不错。然而她今天误算两事,她为人自负得很,此时说不定躲在家里哭泣,哪里还会出来做拦路狗。”
“躲在家里哭?”韩枫微笑,暗忖詹仲琦说出这话,倒将智峰讲成了个爱闹脾气的小姑娘,哪里还像是个年已过百的老太婆。
詹仲琦道:“你道她不伤心么?哼……她没有算到你身上带着白童,故而没困住你,这是一;她没算到她终究过不去骞浪之死这道坎,这是二。有情也好,无情也罢,她与骞浪始终斗了这一辈子。你到我这境地便能明白。朋友易找,敌手难寻。”
他说完这句话后,倒起了十分感慨。二人此刻已经走到南城门下,彼时阳光正好,城门处人马络绎不绝,二人轻轻松松出城而去。
盛夏时节,未时末刻仍是地上流火,人身淌汗,然而詹仲琦的一声长叹,倒叫韩枫心中起了一丝凉意。
“人世最冷唯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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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仲琦与张乐金几人约定的见面地点和南城门还有一段距离,韩枫和詹仲琦出了城门之后,脚步慢慢放缓,听着四下人声马鸣,韩枫忽然想起了自己另一匹坐骑——一丈黑。
虽说詹凡对他说是借马,但在他心底,他一直觉得是将一丈黑送给了詹凡,直到此刻九灼已死,他才恍惚间想到那匹纯黑如缎的宝马。而就马随人,他再次想到了詹凡。
欧阳小妹恐怕依旧陷在昏迷之中,如今水大师也去了,詹凡身上的重担猝然之间重了不少。只是水大师亡故,越王的靠山便没有了,此后有谁能与他共同支撑着江南大半河山?智峰是梁公义母,她出手便如同梁公出手,此刻梁公有心算无心,天时地利人和皆得,眼见着这江南便要易主了。
以往他与詹凡井底观天,自觉无敌于天下,今日才知,他们只是这沧海浪潮之中的渺小一粟,一个大点的浪花过来,便足以令二人万劫不复。
詹仲琦见韩枫愁眉不展,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韩枫勉强笑了笑,道:“您瞧出来了……我依旧不放心詹凡。水大师那句话我也始终没有想明白。”
詹仲琦温然道:“‘廿年学海辨高低,根骨清清未入迷。此语若非心过境,管他南北与东西。’这是骞浪毕生心血所做,你若明白了,你便已不是你了。也罢,如今还有一段路程,我便将此中道理说与你听。”
韩枫道:“但闻其详。”
詹仲琦道:“这道理说来其实容易得很,用我一句话说,便是‘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
“嗯?”韩枫没想到詹仲琦忽地冒出这么一句世俗的话,暗忖自己小时候在离都倒听人抢东西时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人似乎说的是“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詹仲琦见韩枫脸上神情古怪,笑问道:“听不懂,还是觉得我说的太过粗俗?那时詹凡问你什么是‘我障’,你要回答的时候骞浪起了急,是不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宁愿自伤也要拦你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智峰是想借你之口在詹凡心中种下‘我障’的念头,从而毁了骞浪二十年心血么?因为你说的‘我障’是你的,并非詹凡的。他若听了你的话去看破‘我障’,他便是看这一辈子,也看不破!他这一生境界,就止于此了!亦可说,他的根骨便因你断送了!”
这话说得甚重,韩枫只觉宛如当头被打了一棍,背后冷汗涔涔而下,未想自己那时一时好心,却险些害了詹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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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这个题目出自一句佛语典故……不欲了解,则不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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