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出关(一)(1 / 2)
乐静信捏了个圆光镜咒,将他法眼所观映现在我们三人的诸识里:
枯林深处,有两男一女一面用飞剑斩开重锁阴气,一面仓惶寻路遁向林外,他们身后有一大队鬼兵风驰电掣般地追赶。三人皆是道胎金丹,一男子是清隽秀气的书生,运起儒门浩然气心法,足下生两团快哉风托起他;另一男子留一撮小胡子,相貌英俊,衣裳鲜丽,乘一头昆仑养的银鳞地鲤鱼,忽而缩入地中,忽而又缩出地来;那领头的蓝衣女道姑容姿皆美,却颜色苍白,也不用什么独特遁法,全凭曼妙轻盈的步履疾驰,浑不见分毫狼狈之态。她显露的真元在三人中最为强劲,本可弃两男子先走,还是挂念两人安危,存心放缓了脚步。
蓝衣女道姑我不识得,两个男子却是我熟得头疼的故人:小胡子美男不是柳子越是何人!那书生就是潜伏大魔头文明大典,在世间行走则用儒门读书种子明明德的名号。
追赶鬼兵也非同小可:有五条乘骨龙的飞天尸骑士,十八条乘骨马的金尸骑士,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银尸铁尸铜尸骷髅兵,无数魂幡招展,金铃动林。鬼门的飞天尸与道门的道胎金丹修为相若,甚至即是道门的败类道胎为延命渡劫残害生灵所化。五套幽光粼粼的绝品宝甲罩住五尸通体,犹如罩住五团徒具人形的黑气,只在头盔里透出五尸的十道鬼火目光。
——柳子越在文侯幕府捞得钵钵满盈,又性怯逾鼠,谅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鬼门送死。他能来这里,多半是一旁文明大典的缘故;可柳子越又如何知道文明大典乃厉害元婴者的底细,在他心上明明德无非是和他修为相若的金丹,纯是扯大正王朝的虎皮招摇撞骗,作威作福,与他用昆仑名头混人间是一般道理,哪有什么硬本事——瞧柳子越愁容不展,泪水夺眶欲出的模样就能明白。
我看他的眼珠子是盯那蓝衣道姑为多,大概把脱身逃命的指望都放在这位女道友上了。
殷元元虽然瞧不起柳子越,毕竟是同门一场,有些焦急,央求诸位真人许他援手。
“无事无事,”姬琉璃觑着镜子,笑出声来,摆摆手,要我们再等等看。
我知道文明大典的真能耐足可料理干净追兵,天予良机,唯恐他不显底细呐!若明明德在自救前想害柳子越和蓝衣道姑灭口,诸真人当即可以捉个意外的现行犯——哪种情形柳子越他们都不会有性命之虞。我就说些真人们成竹在胸自有计算的话在一旁安抚殷元元,一面偷乐柳子越的狼狈模样。
乐真人又取镜宝分灵锁定他们三人,道,“倘有事,自会将他们挪移来。”
本来金尸、银尸、骷髅兵尚合在一处。但蓝衣女道姑指挥柳、明两人忽聚忽散、忽上忽下地挪移,追兵渐渐拉开了距离:骷髅兵先被抛于后,举魂幡的诸尸也赶不上来,摇金铃的金尸骑士随后掉队,只飞天尸仍蹑住他们不放,但五飞天尸之间也分出了快慢。二骑骨龙被三人甩在后面,另三骑骨龙却缩入地中,陡地在三人跟前钻出,一个逮一个,拦截了去路!
呼吸间,三口飞剑已与三条绝品宝枪缠斗起来。
柳子越与明明德指挥的飞剑都是昆仑锻造的绝品飞剑,与我在夜郎城祭炼前的银蛇剑相当,装备还要高于寻常剑宗内门弟子。但柳子越的剑技却去剑宗门人甚远,只能将剑化成一团三尺光华飞出御敌,至于雷音剑虹剑丝一律欠奉,又拘泥剑谱,摸透便死。他显了三板斧式的电光影里春风斩,懵不住三尸,便黔驴技穷了,只有招架无法还手,真元流丧急剧;我在云梦墟见过文明大典精妙的帝家剑道,偏偏他也扮猪,柳子越什么水平他也随着柳子越调整,还存心比柳子越又低上一筹。
知真人苦笑,“他们俩的剑还是我锻造的。”
三尸虽非生人,枪术却尽得古武六道之常山枪道真传(乃武道纪七进七出,杀溃魏国八十万火铳兵的武道元婴,常山赵四小姐所创)。三尸冷哼,施出常山绝学一字两头蛇枪。这三条枪长短伸缩,刚柔随心,才见丈八已是里长,枪的一头方如晴空霹雳与外圈的三口飞剑撞得火星烧树,枪的另一头冷不丁像蟒蛇那样钻进内圈,缠上柳、明两人的躯壳。
蓝衣道姑却是一脚踢开缠她的枪,“叮铃铃叮铃铃,”她左手缚的金铃摇晃起来,缠柳、明两人的枪立时中了蛊似的脱了两人躯壳,缩下本主那里去了——搜魂金铃是修真界常见的控制精神法器,正邪皆用之,这道姑依赖也不为奇,只是鬼门用搜魂铃最频最熟,却被她给奉还回去了。
道姑的飞剑不过上品飞剑,剑技却不亚剑宗内门弟子,挪移更是神妙得匪夷所思,不见她用什么道术,便在这枯林里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刹那绕至三尸身后,刹那又回援柳、明两人。比当日公孙纹龙瞬移造成四个分身战金尸各有擅场。若非乐真人用镜宝锁定她,我们旁观三人几乎瞧不出蓝衣道姑如何出没的;也是三尸的三条神枪将他们挤入圈子,罩定了所有方位,才不至于让这蓝衣道姑逸去。
柳子越趁这喘息的时机,肉疼地服下大半葫芦昆仑黄芽丹。我宗丹药傲视各派,一俟丹药入腹,他立时龙精虎猛。又看明明德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柳子越一咬牙,把余下小半葫芦丹药分他续战。
——要是他知道文明大典的真元如海浩深,铁定气炸了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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