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心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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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终归,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亲生女儿在身边的幸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每一个做父母的最深的恐惧。

终于在承受了一个多星期非人的折磨后,那女人似乎有了跟她交谈的欲望,扯下堵着她嘴的布,用破锣般的嗓音问道:“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蔡姐被这问题一噎,满嘴求情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了这个瘟神,也不敢信口雌黄的说自己想起来了,怕对方再要追问她到底姓什么叫什么又是何种来历,自己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岂不是更惹对方生气。吱唔了半晌,看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到底没敢开口。

那女人没有得到她的回答,除了脸色有些黑外,并不见一丝怒色,反倒扯出个嘲讽的笑意:

“你怎么可能会记得呢?又怎么可能会认出我来呢?先不说你做的缺德事多了,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就说我这么多年,能侥幸活下来都是因为我命大,早已经不是原先的模样。蔡姐啊蔡姐,你真是把我利用个彻底,卖了我的儿子不算,还卖了我,在一个人身上,做成了两笔无本万利的买卖,你果然是个天生的商人,精于算计。不过恐怕你从来没有想过今天吧,当初我那么求你饶过我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挥挥手,任由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将我绑走,卖进了深山沟里。你们数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当时只有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要怎么在那畜生的手里活下去?”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蔡姐猛然间想起六年前的一桩旧事。

六年前的蔡姐,在N市还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一只小虾米,因为想钱想疯了,受人蛊惑,走上了这条犯罪的道路,当初她咬咬牙拿着自己的楼房做抵押,贷了一笔款项,在偏远的地方建了个小旅馆作为窝点,干起了拐卖儿童的勾当。

她一开始心里也很忐忑,知道自己干的这个事是犯法的,但是当时的她已经走投无路,要么干这歪门邪道,给自己换取个活命的机会,要么自己跌到尘埃里,灰溜溜地离开N市。蔡姐有她自己的骄傲,她抛去了良知,只为换回自己的尊严。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同样想着毫不费力就赚大钱的陆梅,两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自此后相辅相成,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个时候蔡姐是自诩自己与其他的人贩子有本质的不同的。她是在拯救生命,她是个有人性的人贩子。命运的转折出现在了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上。娇俏可人,对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小悠,从来没有想到马上就要面对最深切的背叛,蔡姐给了她亲姐姐关怀,更亲手将她推入了绝境!

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在她的舌尖打了几个转,蔡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低呼出声:“你、你是小悠,你真的是小悠吗?”她拼命回忆着当初那个娇美可人的女孩子,想要在眼前这张苍白瘦弱的脸上,找出一丝丝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然后她失望了,曾经的小悠是安静腼腆的,一开始刚跟她回到小旅馆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情绪低落的岁月,但是最后几个月里,小悠的眉眼间,都是带着难以掩藏的幸福,她会时不时拉着自己,摸摸她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说希望以后这个孩子长得像她,还会捧着蔡姐为她带来的课本,津津有味地看个不停,说希望回去学校之后,不要拉下太多的功课,她还说,她从来没有碰到过像蔡姐这么好的人,因为父母离异,所有亲人都把她视作累赘,她从小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没有体会过家庭温暖。小悠说她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对她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小悠还说,以后一定会把她当真正的姐姐一样去尊敬;小悠也说过......

蔡姐不敢细想下去,往昔的记忆,就像梦魇一样,只要翻出来,就会让她寝食难安。小悠的嗓音,应该是娇怯中,带着两分忐忑,天生的娃娃音,让她一开口说话,便能讨的很多人的欢心。但是眼前这个苍白瘦弱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就如砂纸打磨墙壁一样,总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再加上她衣着褴褛,神情憔悴,一双手上布满各式各样的伤痕,如果仔细观察,眼角连鱼尾纹都有了。

才不过六年啊!小悠正应该是二十多岁的青春年华,为何会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苍老?蔡姐默默无语,小悠成为今时今日这番模样,与自己脱不掉干系,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些被拐走的妇女,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她们,但是从来没有人像小悠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用无法抵赖的事实,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一面,让她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后悔吗?蔡姐不知道,早已经没有良知的她,还能懂得什么叫做后悔。何况现在不论她说什么,小悠都不可能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早已经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蔡姐的无法信任,一朝被蛇咬尚且十年怕井绳,小悠这些年显然吃尽了苦头,又怎么会放过曾经伤害她的人呢?

“原来是你。”蔡姐喃喃自语:“六姨和她那倒霉儿子原来是你杀的,我居然天真的以为,是有人冲着N市的地盘而来的。呵呵,现世报,都是现实报啊!我欠你的,这条命你拿走吧。不过我有最后一个要求。”蔡姐目光灼灼地盯着小悠。

对方显然没想到,死到临头的她居然还敢大胆地提要求。小悠面无表情的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回望着蔡姐,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神色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那分明在说,你也配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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