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往昔天命忠义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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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纪委员的袖章,配上漆黑皮制服和黑色军帽,对于这一副不像是文臣的打扮,荀彦深表感慨,却又不宜发作。坐在“风纪委员”总部的办公室里,就像坐在了冷宫中。此刻的荀彦,真有种自己就是被皇帝打入冷宫的妃子,而皇帝是苏特伦,那么皇后就是郭星。

荀彦失宠,却还留着一官半职。“风纪委员”的工作倒不是那么麻烦,却失去与苏特伦直接见面的机会。他坐着寻思,暗黄色的烛火照不亮房中的暗角,更照不穿他内心的阴霾。他的脑海中,记忆的碎片在落寞间拼凑,无法忘却,记忆隐约,仿若梦中的前世之影。

闭上眼,超脱了现实的空间。荀彦梦归往昔,乌云密布的天空宣告着落雨的讯息,一片苍凉死寂的城镇废墟,处处是烈火焚烧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火星味,焦黑的地面,烧成木屑的房屋,满是狼藉的街市,踏过一列列整齐森严军队,军人面无表情,兵刃上血迹斑斑。迎风飘扬的“曹”字大旗,树立在这座渺无生气的城市里,而荀彦无法控制自己,他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眼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低着头默默走到“那个人”的身后。

那个身披红袍的长须男子,一脸的冷傲,身材不高大,但王者的霸气却层层外露。他在霸者的身后开口说话,语气中尽是寒意,凉飕飕的,略带惆怅。

“主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质问的语气,好似被冰霜凝结,慑于霸气的威压,他不敢放大声,“为什么还要屠城?宛城的百姓,难道不是大汉的子民吗?主公是大汉的丞相,奉天子兴兵讨逆,为何要做出此等残暴不仁、天理难容之事?”

“文若,你又在质疑我的决意吗?强者欺弱愚,以屠戮泄私愤,需要什么理由?为何你就不能像奉孝一样识趣呢?”霸者连正眼也没有瞧他一下,言语间对他的话完全提不上兴趣。

满地的尸体是杀戮的痕迹,罪孽不会随着一把烈火而隐去。堆积如山的人头,触目惊心,城中已经没有活物了。霸者不以为然,轻笑着,一丝悚然约现。王者并不愿去计较蝼蚁们的死活,干凶残的事也早不是头一回了。当杀戮成为了习惯,谁也不能令其放下屠刀。

“主公……上回徐州屠城尚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可这一次呢?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主公要匡扶汉室,就不能再做这种事了……您是大汉丞相,不是桀纣之君啊!”

“是不是,与你何干?我就是屠城了,你想怎么样?”霸者没好气的回头瞪着他,直盯得他心神俱寒,“我是暴君?哼……这种事,我可不在乎……既然这里被我征服了,那要怎么处理这里,都是我的自由。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就知道自命清高,我受够了……”

“主公……”他一时语塞,心神凌乱。他自诩“正人君子”,有时确实清高了一点,但他无论如何都能分得清是非曲直,绝不能认同剥夺万千无辜生命的恶行。不管怎样,“屠城”都是不能原谅的罪恶,他所认可的主公,不应该是个将屠城害民视为儿戏的刽子手。

“文若……”霸者突然正色,眼神忽泛神光,直视他,语气中带起一丝狐疑,“你是我的张良,是我的左膀右臂,可是,我想了解……你对我,真的忠心吗?”

“我……”他明白主公多疑,他绝不敢支吾,便道,“主公是大汉的忠臣,我自然忠于主公。”

“哦?大汉的忠臣?”霸者笑了,“看来,你的迂腐程度大大出于我的意料啊……大汉忠臣么?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了呢?”

“这……不会的……主公早年只身行刺董贼,可见一片赤胆忠心……”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这种谎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霸者先是声色俱厉,旋即仰天大笑,“哈哈哈……文若啊文若,难道你也和这片浑浊的苍天一样看不清形势了吗?人是会变的,因为人本身就是承载欲念和野心的容器,野心一旦膨胀,就像泛滥成灾的江水,你还不懂吗?这天下,到底是皇上打下的,还是我曹某人打下的?要我累死累活帮刘家做白工,收拾残破的山河,虽说可以名垂青史,但对我而言是划不来的呀。”

眼前之人,不同凡人,他可是坚持“实用主义”的人,从不知行善积德修来世,只为满足填不满野心而南征北战,在霸者眼中,就连皇帝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主公……我……我不知孰去孰从……但是我……”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叹了一声,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是他把主公心中名为“野心”的恶魔一手养大,那个恶魔会随着自身力量的壮大而慢慢积累,不断变强,到最后,谁也抵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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