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1 / 2)
当天晚上,杜氏所有的东西从松园搬出来,住进了银杏园。
英国公和太夫人都知道这事,却都没有说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窦嬷嬷虽然替她顶了罪,但若是没有她默认,窦嬷嬷身为她的贴身奴仆,哪里敢自作主张?若不是她身后有忠义伯府撑腰,英国公府也不会顾忌这么多,让她搬进银杏园还算便宜她的。
所有人对此都保持沉默,讳莫如深,唯有魏筝大哭大闹得厉害。
杜氏搬走的时候,她拽着杜氏的衣服不肯让她走,还说这一切都是阿箩的错。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责怪到阿箩身上,如果不是魏箩向爹爹告状,爹爹就不会生阿娘的气更不会让阿娘一个人住进那个破院子里。
她越想越生气,两只红红的眼睛瞪着魏箩,抓起下人手里的东西就往阿箩身上砸:“都怪你!”
下人一件件往外搬东西,魏筝也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等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铜制剪刀。
当时阿箩站在魏昆身后,根本不用她躲,魏昆就飞快地把她抱起来,带她躲开了那剪子。
魏昆很愤怒,魏筝小小年纪就知道拿剪刀伤人,长大后还如何了得?他对杜氏起了反感,便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教的,于是对杜氏益发冷淡,语气也有些不耐:“你就是这么教魏筝的?目无尊长!阿箩是她的姐姐,她这样成何体统?”
杜氏脸色原本就不好,目下被他这么一训,更显苍白。她紧紧咬着牙,承受他的责备,不出声。
魏昆又道:“筝姐儿日后若还是如此,我看连她你都不用带了。什么时候她懂规矩了,我再让她去看你。”顿了顿又道:“还有魏筝,你对姐姐太过分了,罚你今晚不许吃饭,去祠堂跪半个时辰。”
杜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想叫他的名字,然而他却不给她辩驳的机会,抱着魏箩转身走了。
边走还边安抚魏箩:“阿箩别怕。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你的。”
魏箩伏在魏昆肩头,眨巴着黢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笑话一样看着杜氏。
而魏筝,一听说要受罚,早就老实了。等她反应过来向杜氏求饶的时候,杜氏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如何能救得了她?
魏筝在她脚边儿哭求,她看着魏昆和魏箩离去的方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差点儿没怄出一口血来。
*
晚上魏筝从祠堂回来,哭了一整宿。
阿箩的房间正好在魏筝隔壁,她呜呜咽咽的哭声传过来,弄得阿箩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脸色很不好。
天快亮的时候,魏筝才安静下来,想必是哭得睡着了。阿箩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在心里把魏筝埋怨了一遍,磨磨蹭蹭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掀起浓长的眼睫毛。睫毛下一双水眸清澈动人,有如一方深潭,被人投进去一粒石子,徐徐漾开涟漪,深邃又迷人。
她原本气呼呼的小脸,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绽开一抹笑意。
魏筝为什么哭?当然是因为杜氏搬走了。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扳倒杜氏,但是不急,她有了一个好开端,非但没有被杜氏卖掉,还让杜氏狠狠摔了一个跟斗。杜氏已经失去了父亲的心,也暴露了本性,以后想扳倒她就容易多了。
阿箩粉嫩嫩的小脸含笑,外表看起来玉雪可爱,内心却是蔫儿坏。
金缕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弯着唇瓣,不由得笑问:“小姐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她从床上坐起来,月白单衣下裹着纤细的小身板儿,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搭在肩上,齐刘海儿经过一夜的翻滚,这会儿已分到两边去了,露出眉心一颗小小的朱砂痣。阿箩眉心有一颗殷红的朱砂痣,平常有刘海儿挡着,基本看不到。只有像今天这样刚睡醒时,才能偶尔看见一回。
金缕觉得这颗痣生得漂亮极了,正好长在眉心,点缀了魏箩精致的五官,使她一眼看过去,有如菩萨莲花座下的金童玉女。就是年龄有点儿小,若是长大了,不知该是怎样的绝色呢。
魏箩等她走到跟前,乖乖地张开双手等她换衣服,甜吟吟地笑道:“我在想今天早上吃什么?金缕姐姐,阿箩想吃豆沙奶卷儿。”
金缕一边笑一边温柔地给她穿衣服,“五老爷知道小姐喜欢吃这个,一早就让人做好了,小姐穿好衣服就跟婢子过去吧。”
魏箩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前魏昆忙得很,很少跟她和常弘一起用饭。即便一起吃饭,他也是匆匆吃完就去翰林院了,从未有过像今日这样,特地等着她过去吃早饭。
怎么回事?
难道是杜氏的事让他太愧疚,他想好好弥补她?
魏箩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魏昆不仅想弥补她,还打算日后亲自照顾她。他想好了,翰林院的书可以拿回家看,等考试的时候去一趟就行了,这样他可以腾出很多时间照顾魏箩,把她亲自带在身边。
魏箩好奇归好奇,还是乖乖地换上樱色苏绣西番莲纹短襦,鹅黄裙子,往正房走去。她头发用红绦带扎成八字角模样,剩下的红绦带垂在耳畔。随风一吹,红绦带拂到脸上,只露出一双弯弯眼睛像月牙儿,灵动可爱。
她刚到正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魏筝的声音:“我不吃饭!爹爹不让阿娘回来,我就不吃!”
走进去一看,紫檀黑金漆圆桌边上已经坐了三个人。魏昆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左手边是常弘,右手边是魏筝。魏筝不要丫鬟伺候,把筷子一摔,撅着嘴巴看向魏昆。
魏昆没有理她,抬头看见魏箩过来了,这才露出一点笑意:“阿箩来了,过来坐吧。吃完饭后爹爹有事跟你说。”
魏箩挨着常弘坐下,对面正好是魏筝。
魏筝还在生昨天魏昆罚她的气,自然而然把这些气撒在阿箩身上,气呼呼地瞪向阿箩。阿箩不理她,她自讨一个没趣儿,还是不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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