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问姻缘结(2 / 2)
马车缓缓停下,金靴踏下玉辇,阳光下,一身公子锦衣的雪瑶,耀尽夺目锋芒。
“好久不见,姑娘可是来付卦钱的。”带着不明深意的笑,老者微微打量雪瑶。
“反正已经欠了这么久,先算一卦又何妨。”不可置疑的语气,雪瑶立在卦摊前。
“遇到姑娘这样的客人,老夫有拒绝的余地吗?”无奈一摇头,老者道,“不知姑娘想测什么?是看相,算卦,还是测字?”
雪瑶不语,只提起桌上的笔,腕如龙蛇,挥手写下一个“阳”字,沉着自信道,“问姻缘。”
拿起落字的白纸,仔细端详半响,又抬头看眼雪瑶,老者缓缓开口,“自古,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相合,互补所缺,本该是天降良缘。不过,看这笔法,棱角太盛,阴阳生克,刚极易折。欲不生害,还是尽早抽身为妙。”
待那老者说完,雪瑶一把夺过纸笺,瞪着他道,“你胡说什么?我凭什么信你满口雌黄!”说罢,转身便走,理所当然。
人总会做些自己也不甚相信的事,不为因果,只求心安,可往往,所得所求迫得心中愈发忐忑。
“姑娘,卦钱——”身后,老者的声音传来,沧桑,奸险,也无奈。
“上次,你将本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都没拿到卦钱。现在坏本宫姻缘,还指望有银子吗。”头也不回,雪瑶登车上辇。这份霸道直率,不减当年。
中午时分,朝阳正盛,早开的迎春嫩柳,炫耀生机。
明德宫,埋在奏章中的雪瑶听到冷月的声音,带着疲倦抬首,“何事?”
“之前咱们买通的刘太医告老还乡了,今日是有在世华佗之称的罗老太医为皇上诊脉。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丹药有问题,但也建议皇上少服为妙。”冷月淡然地陈述事实。
“哦?那皇上什么反应?”浓眉轻挑,雪瑶镇定自若。
“皇上表面上对其言听计从,还说刘太医是庸医误人,事实上,罗老太医走后,皇上继续服用了金丹。”
“去查罗老太医的底细和为人,收买也好,威胁也罢,务必令他为我们所用。”算计的光芒大放异彩,雪瑶起身,微理容妆,而后直向兴庆殿。
踏入繁华奢靡的兴庆殿,本以为该是歌舞升平如旧。不想,今日的金屋碧瓦,格外宁静,似乎已奏起悲凉挽歌。
“儿臣参见父皇。”雪瑶按规矩行礼,一丝不苟。
“瑶儿啊,其实你我父女之间,从来不必如此多礼。”富态臃肿的韩平治倚卧在榻上,苍凉,老迈,还有些许皇室的慈爱和虚腐,“快坐吧。”
雪瑶在旁坐了,几分乖巧,几分顽皮,几分委屈,虚假掩盖一切,“朝中事务繁忙,不能时刻承欢膝下,女儿一直觉得遗憾。只盼望父皇一日好过一日,如此,女儿也便不用理会这些朝中政事,免得又被人说是女子干政,恐有灾祸。”
“说得有理,你终究是个女子,”沉重一声叹,韩平治继续道,“若一味忙于国事,岂不耽误终身。”
心上一惊,她方才不过是客气,让韩平治安心,如果他真的觉得是她不想管了,夺了她的权力,岂不弄巧成拙。当下急忙摆手道,“女儿才不要嫁呢。女儿要一直陪伴着父皇,永远不离开。”银铃脆声撒娇一般传来,“父皇不会厌烦女儿了吧。如果这样,女儿便出家为尼,永不再来扰父皇清净。”
撑直了身子,韩平治带着宠溺与怀念,“朕才说了一句,你有这么多话等着朕。这伶牙俐齿的本事,还真有几分像你母妃。”随后,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女儿家终究是要嫁入的,你看看,你年纪不小了,整日男装示人,也不像样子不是?”
“花木兰替父从军,女儿替父理政,同是女扮男装,有何不可。”轻扯韩平治衣袖,雪瑶娇语道。
“话是如此。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策啊。况且朕已经不能有子了,你是南楚唯一的后嗣,早日成婚有子,朕也好放心立储。”韩平治既惋惜,又是不放心,“放眼皇亲国戚,和你年纪相当,又尚无妻室的,淮安王世子便不错。淮安王财力雄厚,在朝势力又不大,招其世子为婿,可保南楚国泰民安,丰年永固。”
什么父女不必多礼,什么蹉跎岁月年华,到头来,不过是她的好父皇精心安排的筹码。嫁一皇亲国戚,留下南楚后嗣,这便是她身为南楚公主的使命吗?
看来,即使攀爬到监国之位,在江山家国面前,她仍旧不值一钱。
初嫁,一颗心支离破碎,只为南楚,只为权力;再嫁,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她是唐雪瑶,那个任性的,刁蛮的,泼辣的唐雪瑶,她绝不就此认输。况且现在,她更有一副千变万化的假面用以保障,何惧之有。
雪瑶突然跪倒在地,努力回想从前种种悲欢,眼泪说到便到,如雨滴下。“苍天在上,帝皇为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既是君,也是父。若父皇执意要女儿嫁,跳过一次的火坑,再跳一次何妨。”边说着,边轻弹粉泪。梨花带雨惹人怜,俏颜娇羞留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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