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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不会的话,我一分钱也不会付。”安叙补充道。
丹尼斯立刻打起了哈哈,一会儿说教导平民认字不合规矩(安叙表示我就是规矩,不同意的人自己来找我),一会儿又说平民蠢笨绝对教不会(安叙说那别人如果能教会是否说明修道院没有当牧羊人的资格),两边你来我往好半天,最后修道院长在威逼利诱下服了软,只好告饶道:“要教这么多平民,一个修道院的人完全忙不过来啊!”
“知道你们不行了,我又没指望都交给你们。”安叙甩甩手,把对方气得一个倒仰。
安叙去找了简。
“要能教他们的老师?”简摸着下巴问,“附近能聘请到的人不到一只手。”
“不一定要老师,只要认字识数就凑合。”安叙说。
“凑合?你当认字的人满大街都是吗!边境这里又没有贵族……”说到这里,简有些犹豫地看了安叙一眼,“可能有几十个人认字,只是,他们是罪民。”
“什么?”
“罪民。”简重复了一遍,看看安叙不像无法忍受的样子,继续道:“不少得罪了教廷或者领主、同僚的贵族举家流放到这里,今年还没赶出去。”
“干嘛要赶出去?”安叙问。
“按照惯例都不应该接纳进防线……你不是很讨厌他们吗?”
“我什么时候讨厌他们了?我连罪民是什么都是刚刚才知道的啊!”安叙莫名其妙道。
两人一说开,可算明白之前发生了个什么样的误会。简有些不好意思地发现安叙不仅不仇视罪民,甚至对他们宽宏大量到毫不在意的地步。
“有人不用傻啊!”安叙说,“赶他们做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反倒是简有些迟疑了。
“不好什么?你觉得他们罪无可赦?”
“才不是!边境军每年都吸收罪民里骁勇善战的一部分!”
“那你怕什么?”安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将军一眼,“你都知道借用兽潮减少罪民数量了,干嘛不把人都弄进来?国王又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
“教廷……”
“你觉得丹尼斯那个家伙,”她指了指远处的修道院,模仿丹尼斯比了个数钱傻笑的姿势,“他会上报吗?”
简的脑袋里叮地亮起一盏灯。
对啊,现在可是人家求着我们啊!往年简跟修道院一直不对付,绝不肯像某些地方的领主一样,花钱贿#赂换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简依然没有贿#赂对方,却阴差阳错成了人家的债主。作为被求着的债主而不是低声下气求人的那一方,感觉倍儿爽。
于是这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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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边境军敲响了罪民的大门,罪民们神色惴惴地迎进士兵,很怕这些军人送来赶他们出城的最后通牒。往年他们也得出去,这痛苦本该变得麻木,但今年不同,田地里的幼苗每天都有变化,如果他们走了,谁来给幼苗浇水呢?
士兵们只问了一个问题,有没有人识字,问完做好登记(让识字的人在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临时住所位置)便要离开。
“大人们,”有人壮着胆子问,“我们能在离开前看到小麦成熟吗?”
说梦话呢,有围观的人同情地摇着头。那些人虽然是罪民,但这段时日大家住在一块儿,每天一起出门浇水,你帮我看一下田,我帮你打一回水,没有打成仇人的多半产生了点革命友情。一听到有人要在这奇迹收获前被迫离开,人们在心里换成自己想了想,同病相怜地哀叹起来。
“可以。”士兵这样说。
“真的?”人们闹哄哄地惊叫道,“难道收获能在春天就完成吗?”
“没那么快。神眷者阁下说,要到夏天……夏天就可以吗。”
士兵脸上也带着做梦似的神情,人们懵懵懂懂地叽喳个不停,罪民们的表情则灰败起来,毕竟没有哪次罪民可以在防线内待到夏休。士兵晃了晃脑袋,补充道:“不过,没人需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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