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终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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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由人搀扶着,慢慢走来。

沫瑾的视线便随着她而缓慢游移着,直到她一步步走到近处,才轻唤了一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目光随之垂落到她身上,深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

“哀家老了,想着在这后宫里,总该是哀家头一个先走的,却没想到……”太皇太后顿了顿,复又上前走到棺椁前,伸手轻抚着棺壁,微微探头看着棺内静静躺着的人,“我知皇后不喜你,亦知为何你这般辛苦,旭儿,我以为承儿死后,我不必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可是你……你虽与我不亲近,但我亦知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怎可……”

“太后请节哀。”

太皇太后身边的侍女见她一时伤感到难以言喻,忙出声说着。

对于旁人而言,皇宫本就是个凶险之地,每日都会有人丧命,生死在他们眼中十分的凉薄,可对沫瑾而言,旦凡有人离开尘世,总会有人痛不欲生,不过是今日轮到她罢了。

太皇太后徐徐回头,看向下方跪着得,微仰着头倔强望着自己的沫瑾,不由叹息了一声。

“你们俩个孩子,又是何苦呢。”

沫瑾不说话,只是俯下身来,冲着太皇太后叩了个头。

“你们都出去吧,哀家有话要同皇后说。”

太皇太后只是静静地等着沫瑾磕完了头,才扬声吩咐,连带着将自己身边的人都支开了,赵言见此境,心知自个儿不能留下,只能跟在人群的最后,慢步踱出了大殿。

田福踏出了门口,看到太后的目光,垂下头,指使着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将殿门掩上了。

殿内悄无声息,一站一跪的两人都不说话,直到烛芯突然爆裂,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这份静谧。

“你与旭儿本可恩爱相守,却偏偏要这般相互折磨,如今好了,阴阳相隔,你徒留世上,日日念叨着他昔日的好,昔日的恶,如此过一生,又有何乐趣。”

太皇太后看了沫瑾一眼,复又看向身侧棺中之人:“你也是个傻孩子,明知自个儿不受皇后宠爱,也不晓得多与你父皇亲近亲近,好不容易后来有了真心欢喜之人,又总是做傻事,你们怎么就不知相守不易呢。”

沫瑾静静地听着太皇太后的喃喃自语,见她转过身来看向自己,不由跪直了身子:“太皇太后,我……”

“哀家都知道。”太皇太后轻点了点头,“也许这都是命吧。哀家命中注定独身多年,亦注定老来还要受此苦痛,沫瑾啊,这也是哀家的孽啊,只是苦了你啊,即便旭儿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啊。”

沫瑾怔怔地望着她,却是久久不应。

见她不出声,太皇太后也不出声了,只是低声叹息,而后慢慢地走向殿门口。

脚步声在若大的殿内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低沉缓慢,沫瑾未回头也能听出来,太皇太后正在走向门口。

“太皇太后。”她叫了一声,而后跪在蒲团上转过身来,看向正停步于门口的人,再次徐徐拜下身去,“沫瑾感激太皇太后的照拂。”

太皇太后没回身,也没说话,只是微仰了仰头,复后提步走向门口。

殿外头的人听到动静,推开了殿门,宫娥随即进了殿门,伸手搀着太皇太后出了大殿,缓步而去。

田福探头看来,见她孤身还跪着,转而看向一旁的赵言,见她提步要进殿,不由松了口气。

“赵言。”只是她才踏进一条腿,便听到沫瑾的声音,抬头看向他,“赵言,让我与他独处片刻吧。”

赵言正想开口出声,却见她已转过了身去,微仰着头似看着上方的牌位。

那已迈进去的腿终是退了出来,赵言看了田福一眼,还是让他关上了殿门,却执意站于门边,留意着里头的动静。

白烛盈盈,白缦静垂,沫瑾静静地出神许久,闭了闭眼,而后一手撑在地上,缓缓地爬起身,却不想膝头的不适竟一时让她起不得身,良久,才踉跄的站了起来,伛偻着身子蹒跚着走到了棺椁旁。

李旭净身更衣之后,静静地躺在里头,脸色看着比他气绝之时竟要好上许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沫瑾伸手,想伸进棺内轻抚他的脸庞,却不想够长了手,才至棺壁一半的地方。

她不甘心,又踮起了脚,却还是触摸不到,她不由急怒地红了眼。

“为何到了此时,你还要这般折磨于我。”

试了多次,沫瑾连他的衣角都难以触及,反整得自己气喘吁吁,手扶着棺壁,懊恼地瞪着他,然饶是她瞪得再狠厉,他再也不会给自己些许的回应了。

“你放心,虽说你骗了我数次,只是我答应你的事,又有哪一桩未曾做到的,我既答应了陪你同赴九泉,便定践此约。”

她勾了唇角浅浅而笑,背过身靠在棺椁上,微仰起头。

“不过,我要让你再等我片刻,谁让你总是应承了我之后,又不应约呢,你便好好地在奈何桥头多候一会儿吧。唉……”她长吐了一口气,轻抬手摸索地找到了头上的钗子,微一用力拔下。

长发如瀑落下,那原本轻钗于耳畔的素白娟花亦随之而落,静默无声地跌落在棺椁旁。

纤长的指轻抚过金钗,眷恋不舍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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