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作别(1 / 2)
沫瑾静默不语,一人殷殷望着,一人低垂着头。
小二适时送上了茶水,沫瑾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递向对座的人。
赵子昊接过,却不饮,顺势又放在了桌上。
“儿时,我们尚都年幼,可沫瑾,我却是喜极了你这个表妹,虽说姨母总不喜我与你接近,只是,你比沫蕴懂事,比沫蕴温婉,可他们……”
“可他们都不欢喜我。”沫瑾淡淡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彼时年幼,以为努力地装着文静,乖顺听话,便能让苏风亭欢喜自己,能让娘亲在苏风亭跟前说得上话,那时小小的心里,便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她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父亲。
可惜,她却忘了,苏风亭却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她缓缓抬头,望着他,讪讪地笑:“昊王,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有些事到了如今,我也不想强求,幼时的傻念头,便让它随着时光之河远去吧,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赵子昊张了张嘴,看着她端起茶杯,小口的抿着。
“昊王,方才我在娘坟前的时候,突然想着,或许娘亲这样走了也好。”她放下茶杯时说道,“娘亲这辈子都是为了那个不在意她的夫婿,为了我这个女儿,从未为了自己活上过一日,没想到临了,她到是为自个儿做了回主,我便想着,她日后就不必为了我忧心,不会再因着苏风亭而被大夫人冷嘲热讽,不必再看他人的眼色过日子,这样,也好。”
她浅浅地吐了口气,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看着他肃穆的神色。
虽说,她与这位表兄实在算不得上什么血缘,只是,他打小便极为爱护他,若说不感谢,那便是她狼心狗肺了,若非是他,她与母亲的日子则会更加的难过,而自从他被皇上封为昊王之后,他的话在苏府越发的有份量了。
“你被赐死的消息,秦姨娘本来是不会知晓的,只是,沫蕴太不懂事,她偷听了我与姨娘和姨夫的话,所以才会……”他未再说下去。
沫瑾摇了摇头,微仰起头,吐息了一声:“你莫要怪我编排你那位姨娘的不是,便是所有人都瞒着我娘,林若芳也定然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娘知晓这个消息,她这辈子最爱做的事儿,便是看着我和我娘痛苦。”
她忽又轻笑了声:“如今,娘不在了,也不知她日后可会觉着寂寞。”
赵子昊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挂在脸上浅浅地微笑,虽觉得她脸上已不见伤痛,只是听着她的话,却仍是有种淡淡的伤感。
想她兴冲冲地回到高光国,却发现自个儿的娘亲已在一夕之间从这世上消失,他甚至都不敢想像沫瑾在知晓这事时,是如何挺过来的。
“到底,在尉羌国发生了何事?父皇收到尉羌国太子的亲笔信,道你因嫉妒他的一位良媛怀有身孕,使计害得她流产,被赐毒酒而死,那时来传信的人说,太子的信送出之时,你已饮下了毒酒,早就气绝身亡了。”
赵子昊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这桩事可是关系到两国之盟,按理便是沫瑾犯再大的错,只要不是叛国通敌,也不会被赐死,最多终生被关起来罢了。
可他们便用一杯酒就将人赐死了,然最终,这个本该气绝身亡的人却还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跟前,这其中的凶险,也唯有她知晓。
“呵,这事儿说起来便话长了,诚然,东宫确有个岚良媛怀了太子殿下的骨肉,也诚然,那孩子掉了,多少与我有些关系,只是,这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我实在担不起,我若真狠得下心肠,许是饮毒酒的便该是旁人了。”沫瑾自嘲一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赵子昊双眸牢牢地注视着她,那封信他也瞧过,只是对于信中所言却是一点都不信。
他认识的沫瑾,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儿,虽时常与姨母斗嘴,将姨母气得破口大骂,只是,却总是见不得旁人的艰苦,每每被那些可怜人引出了泪意,更是心软得不停掏钱袋子,故而也被人骗了好几回。
这样的女子,她又怎会对一个身怀六甲之人下毒手,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儿,他不信沫瑾做得出来。
原以为这个疑问,是要待到他百年之后,下了阴曹地府遇上了沫瑾的魂魄才能问个清楚,不想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再见到她,与之相对而座,听她说出事情的真相。
“我便知晓,你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那时我便同父皇说你定然是被人陷害的,甚至还想去尉羌国一趟,将事情查个清楚,只是父皇说,你既已死了,便是查到了真相又如何,还是救不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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