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隐藏的真相(一)(1 / 2)
苏沫瑾知道自己病了,且病得很重。
她昏昏沉沉,四肢无力,眼前的一切都变模糊不清。
很多时候,她都是深陷于梦境之中,李旭那冷冰的眸子,众人无情的嘲讽反反复复地出现于眼前,却无人来帮她说上一句话,也无人来护着她,只有她一人孤军奋战。
或许,她真得被他们都遗忘了。
身子又冷又痛,她已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少个日夜,亦或是时光根本不曾流转,她只是静静地躺在板榻上,无声卑微地躺着,好似一个已死之人。
时常,她都觉得有人叫着她的名字,一声声,一句句,似急切似焦虑,只是到底是谁,她却分辩不出来,她觉着,那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故而任由自己沉沉地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渴得不得不醒来,睁眼,她还是躺在木板榻上,梁晴送来的那些糕点只剩下一些碎沫,已记不得是被自己吃了,还或是被那些鼠虫给吃了。
她不觉得饿,只是觉得有些渴,外头的光线有些昏黄,看来,又是一天日落西山,也不知这是她在这里的第几日。
微微挪动着身子,努力往门口的方向望去,那里,放着两只大碗,一只碗里放了几个包子,另一只,想来应该就是眼下她想要的水了。
她挣扎着起身,挪着双腿下榻,想起身腿下却一软,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扑嗵摔倒在了地上,勉强撑起了上半身,却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
终究,她敌不过那想喝水的强烈念头,半臂慢慢交替撑着身子往前爬去。
如今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而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身份,什么庄重,什么脸面,她还要那些做什么,只会苦了自己。
只是,那短短的一小段路,却犹如远在天边,她怎么都够不到那明明好似就在眼前的东西,原来,便是近在咫尺的东西,她都得不到,抓不住,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忽然,外头传来门锁撞击的声音,她怔怔地趴在地上,双眼望着门口的方向,看着漆色斑驳的门扉被人用力推开,一袭如火似血的红衣映入眼帘。
她顺着衣裳往上望去,而后愕然地望着红衣的主人脸。
“梓……莯……”她轻颤着,喃喃的吐出这两个字。
千盼万望,却断然没想过,她竟然会来探视她。
梓莯木然地望着她许久,悠悠地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她身旁将之轻轻扶起,与那日梁晴扶她时不同,梓莯扶着她就好似托着一片绿叶般轻松。
沫瑾被她扶着又坐回到榻旁,而后看她回身到了门口,端起了那碗她已经渴求了许久的水,将将走到她身旁,便她被一把抢过,咕冬咕冬的大口喝着。
一不留神,却叉了气,被呛得不行,咳得怎么都停不下来,腰身起起伏伏,她咳得甚是辛苦。梓莯在她背上稍加力道敲了两下,她才觉好些。
“我原想你怎么说也是太子良娣,他们应是不敢亏待了你,不想……”梓莯顿了顿,又是一声叹息:“唉,这皇宫果然是个吃个的地方,好好的人都能被逼到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
梓莯转了个身,紧挨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初见你时,便觉你同这后宫的女子不同,彼时就想着你在这宫里怕是熬不长久的,不过月余,你便成了这副模样。”梓莯似嘲讽般的轻笑了起来。
而沫瑾只是双手紧捧着碗,呆呆地望着自己的鞋面,静静地坐着不说话。
“不过,你放心吧,你命不该绝,后头还有不少的好日子等着你呢,这只是你命运之中的磨难罢了,过了这道坎便什么都算不上了。”
沫瑾闻言,缓缓地撇过了头去,心想着她怎能将话说得这般自信满满,好似她的命运便是她写铸的一般。
“梓莯,谢谢你。”
如今,除了一声谢,她还能说什么?
换作旁人,这个时候唯恐避之不及,又有几人敢雪中送炭,而她却还能来看她,不管是否出自真心,她只知她即便不是真心,也好过那些连奉场作戏都不愿的人们。
梓莯转过头来,冲着她婉尔一笑,那笑容便似阳光一般的明艳,让她原本阴沉冰寒的心突然感受了一丝的温暖。
她伸出的手缓缓搭上了沫瑾的肩头,像是带着一种法术,有一股暖流从肩头缓缓而下,蔓延过四肢百骸,拂去了身上的痛楚。
“沫瑾,保重,我等着在外头见你。”
说罢,梓莯轻缓起身,慢慢地走向门口。
沫瑾的视线紧随着她,看着她轻提罗裙,身姿优雅的踏过了门槛,又回头,冲着她轻柔一笑,这才施施然离去。
今日也是奇了,外头竟没人立刻来将门锁上,隐隐地还能听到外头有交谈声,似乎还是梓莯的声音,只是她在说什么,与谁说,实在听不真切,或许是在交待外头的那些人什么话吧。
她出神地坐着,许久都未动上一动,便如老僧入定,连手里的那只碗,都未晃动分毫。
忽然,她好似又听到了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想着,或许是那人来锁门了,自个儿还是趁此时机多望望外头的天地吧,否则下一回再见,也不知要到何时了。
然,予落日余晖之中,她见到的,却是一个她盼了许久,已然不再期盼之人。
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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