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黄皮献祭(1 / 2)
疼,剧烈的疼。
她忍不住大喊起来。在她过去的人生当中,所经历的所有痛楚,没有此时的万分之一。
在她小时候到外婆家的时候,她记得那年她六岁,拿着刀切甘蔗,因为没有大人在旁边,她一不小心将刀切进的她自己的膝盖处,至今她膝盖骨上依旧有一小块凹进去的地方。她记得非常清楚,伤口处一层覆在骨头上的皮肤烂了,连带着皮下一层薄薄的肉,是红色的,没有血渗出来,当时粉碎了的骨头渣也是红色的。那种疼,似乎是将她整个膝盖给切下来一般。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如今她知道那个时候的疼只是一点儿毛毛雨而已。
这令她又想起她人生当中第一次来初潮的时候,鲜血从腿间流出来,沾染整条裤子时所伴随的腹部的抽搐,像是有个刀子在里头搅动。这世上并非所有女孩子的初潮无痛无觉,后来医生说是受寒的缘故,只要注意保暖即可。可是事实告诉她,每每那样的经历,都会令她像是从战场上回来一般的感觉,周身疲惫,剧痛不已。她问过她的母亲有没有人痛经给痛死的。她的妈妈还为此笑过她。
很明显人不会这么轻易被疼痛杀死。哪怕疼到极点,还有心情会回忆过去的痛楚。妄想从人生当中经历的诸多苦难当中找到一丝安慰。
白玲珑蜷缩着身体,这已经不能缓解她身体上的难受。她整个身体就像是放在火焰上,全身无死角的被烧烤着。她忍不住尖叫和呐喊,手指深深的抓进底下的泥土当中。她感觉身体的每一块,不,应该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撕裂。她的意识就在这种痛当中变成一块一块的。
黄皮子们被她的狰狞、扭曲、疯狂吓得不轻,它们失措的站得更远点,一对对有灵性的眼眸子狐疑而惶恐的向这边张望,密密切切的相互交流着,渴求找到最近的破绽。白玲珑不知道在那一波波的痛苦当中沉沉浮浮了多久。每每整个意识将要昏厥过去,在她的脑海当中总是有一个相当理智的念头:不能晕过去,晕过去会死的。月亮越升越高,突然森林当中传来一声此起彼伏的叫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像是鬼哭一般。原本焦躁不安的黄皮子们乍然都竖起了耳朵,齐刷刷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鬼哭的叫声断断续续,紧接着又突然高昂起来,像是给这些黄皮子们下了了不得的指示。迷迷糊糊当中,白玲珑只能听到那些叽叽喳喳繁杂的细小叫声,看到这些小东西三分人似的狭长的脸上,在露出悲伤、痛苦、愤怒、害怕、惊讶、欢喜、厌恶等各种各样的神情之后,倏尔归于安宁。就像是小学生课堂之上老师严厉要求的那样。
这是比她身上面临的诸多折磨更加诡异的事。白玲珑想动一下,离这些不祥之物远一些,可是明显她做不到这一点。她已经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脱了力,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黄皮子蜂拥而至,宛如潮水一般聚拢过来,它们以比白玲珑想象当中更多的数量将她的身体抬了起来,抬向月色渐高从而显出朦胧之色的密林当中...
我为鱼肉可不就是这个场景。白玲珑悲凉的想着。月光映着这片连绵不觉的大山,银光千里,显得密林荫处更加昏暗。一群黄皮子抬着一个人急匆匆的往昏暗处奔驰。山林当中的夜行者都有脚跟落地不带响的本事,这么一群的动物夜行,若是有路过的看到,也只能看到一群宛如绿灯似的眼睛而已,听不到一丁儿的声音。它们这一行很快就经过遮天蔽日的密林,穿过溪水哗啦的山涧,来到一块开阔之地。
她侧了目,只看到她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石壁,这个石头通体是雪白色的,在月光之下露出一层阴蒙蒙的色泽,令人看了心生怯意。抬着白玲珑的黄皮子们很快就退了下去,很快换了一些体格略微庞大的黄皮子上来,它们的胡子都是花白的,和人一样直立行走。它们围过来,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过来拨弄了一下白玲珑的脑袋,它的指甲片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也不知道它多少岁数,下巴上还垂下一大把白色的胡子。它从白玲珑的头发上拨弄下去,似是感受她温热的皮肤,最后它将手俯在她的眼睛上。
若是它是个人,白玲珑心里恐怕都会好受些。可是对她做这些动作的,只是一只黄皮子而已。片刻之后,这只黄皮子像是从她体内感应什么似的,惊恐而欢喜的缩回了手。它冲着石壁唧唧的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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