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人回府(1 / 2)
半天之后阿贵终于载着那管家回来并带回一个车轴,又请人帮着他们换好。
管家要给顾孟平车轴钱,顾孟平只肯让那换车轴的人收了钱,自己却不收钱。
“这位小哥,我们家姓萧,是北面和兴镇的,你若是有什么事用得着我们的只管在镇里问一声,整个镇上只有我们一户萧姓,自然就能找到我们。”管家见到他不肯收钱,也只得做罢。
顾孟平却是微微一愣。
和兴镇好像只有一户姓萧的,几十年前这户人家逃难去了京城,听说那家的林老主母年轻时做了蓟辽总督萧金铉的乳母,后来年纪大了就想回到老家荣养,萧金铉给老乳母请了一个七品的孺人诰命,每年都会派子弟看望林孺人。
想到这里,他往路边的青色帷幕处看了一眼。
莫非帷幕里边就是萧家的家人?
想到这里,他不动身声的转过头去。
越是大户人家越忌讳有人觊觎内眷,若真是萧家的内眷,他冒冒失失地看过去极是失礼。
见到他听到蓟辽总督萧金铉的名讳也没有动容,管家不由赞了他一声。
眼见得天色晚了,若是再不走怕老和尚等得急了,顾孟平提出告辞,在管家的千恩万谢声中与阿贵一同往枫林寺而去。
待他们走后,路边的青色帷幕轻轻掀起一角,一个青年美妇扯着个女童缓缓走了出来。
“他怎么不要钱,我看他穿得极是寒酸?”那女童韶颜稚齿,一双剪水双瞳如同会说话般,好奇地往顾孟平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小哥莫看穿着寒酸,可是谈吐举止绝对不凡。”青年美妇扯了她一下,笑道:“宛怡,快点上车吧,再不上车的话就要晚了,乳祖母怕是要担心呢。”
名叫宛怡的女童顺从地点点头。
因路上耽误了,等顾孟平他们到枫林寺后,斜阳正慢慢向山后落去,天边晚霞如火,将枫林寺染透。
老和尚不放心他,派义净在山下等。见他平安回来,老和尚念了声佛号。
当得知顾孟平晚归因在是路上帮了别人,老和尚脸露笑意,“与人方便,与已方便。今日你帮了别人,他日必有人代他十倍还你。”
又见他说话间脸露疲色,老和尚关切地道:“你在路上走了这一日,想必也累了,厨房里留的有斋饭,你先去用斋饭。用完了后也不用过来请安,只管去休息。”却闭口不提老族长送来的那一车粮油,也不问顾孟平在顾府遇到了什么事情。
顾孟平知道老和尚必是不会收那一车粮油,临上前就特意吩咐了阿贵,让他把大车放在山下一户佃户家中。
想必明日老和尚就会派义净下山,把那些粮油分发给山下贫苦的佃户。
至于在顾府的事情,老和尚不问,他自然乐得不说。
顾维盛待他如何,谢氏待他如何,对于他来讲都无所谓,不过是两个陌生人罢了。既然能狠心将亲生的儿子丢弃在路边,这样的父母只需要敬而远之即可。
他唯一可怜的就是江氏,连亲生儿子都没能看上几眼就过世了。
他原本就没有将顾家放在心上,这次在西大房受了冷落心中倒也没有什么失落,每日里该做功课就做功课,该锻炼身体就锻炼身体。
见他这样,老和尚倒也放下心来。
过了几日,他开始跟着老和尚学习《汉书·艺文志》。老和尚教导他并不按步就班,只是以兴趣来教。刚刚学完《荣枯鉴》教导他如何为人处事,这几日就开始让他学《汉书·艺文志》。
用老和尚的话来说,‘不通《汉书·艺文志》,不可以读天下书。’
这一日做完早间的功课,顾孟平背着竹篓准备去山中割草喂猪。
还未走出山门,就见到盈袖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哥哥,你去割草吗?”小孩子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盈袖早已忘记前些天有两个婆子要把她发卖的事情。
见到她,顾孟平不由眼笑眉舒,蹲下了身子,“哥哥要去打猪草,盈袖在寺里乖乖地等哥哥回来好不好?”
顾孟平说着话做了一个吃糖的手势。
果然,盈袖的一双秋水剪瞳瞬间弯成了月牙儿,用力点点头,“哥哥快去快回。”
顾孟平揉了揉她的总角,心中掠过一丝叹息。
也不知是哪家的父母舍得丢弃如此漂亮的女娃,若是放在后世,她定然是父母手中的宝贝。
可是现在,她却生活在寺庙里,美貌甚至为她带来了灾难。
上苍真是不公平!顾孟平甩甩头。
大踏步地走出山门。
他不知道,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间小道后,明空老和尚出现在山门处。他望着顾孟平消失的地方,站立了良久。
山风飒飒,吹动了他灰色的僧衣。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如刀刻般的痕迹,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而明亮。
须臾,他垂下了眼帘,缓慢地转身往禅房走去。
一阵山风吹过,响起了近乎呢喃的话语,“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圆而几向方矣!”
若是顾孟平在,他一定会惊奇不已,因为这是庄子的《齐物论》。
一盏茶后,老和尚穿上了一件待客的僧衣,盘腿坐在禅房中的蒲团上。
仿佛在等什么人。
半个时辰后,山下由远至近驶来了一辆马车。
大宗老太爷顾荣长被人扶着由马车上跳了下来。
望向山上的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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