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后山奇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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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梨与其余一干六个弟子尽归玄门中脾气最谦和、缓慢的静逸真人门下。静逸真人是位女真人,一身宽大飘逸的道袍在她身上却有不近红尘的出尘感。所有人都说,她是玄门静字辈弟子当中最有仙气的一个。也有人提起过,静逸年轻之时因生得一副好皮囊,十分惹一些男弟子注目,可是她一心问道武学不在儿女情长上计较。某日有门中一位武艺高强、位高权重的人物向她提亲,静逸竟清心寡欲得干脆斩了红尘遁入空门,从此青灯古卷相伴。

此事关系玄门过往名声因此被尘封起来,小一辈的弟子们也只是听了个壁角而已。

但静逸在门中所有大小事务当中,的确是勘破红尘般从不显山露水地争过什么,自己手下的六个弟子除了必要的指点也是任其随性发展。她纤细的十指弹拨得一手好琴声,琴能修心,她手下六个弟子里数孟梨最浮躁,因此听她的琴声孟梨听得最多。只可惜古琴瑟瑟,意境高远不是孟梨所能理解的,因此听得虽多,要真问她师父的琴如何,她却回答不上来。旁人只以为,静逸的琴声已经到了物我合一的天人境界,无法言喻。只有孟梨清楚,师父的琴到底是不是绝妙她是不知道的,因为每次自己都睡着了。

孟梨虽整日浑浑噩噩但见着自己师父那张永远不会生气的脸,自己有时候就会愧疚不已,愧疚多了也会多多在功夫上下些耐心。久而久之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竟也打得像模像样,不知道该谢谢她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努力,还是该谢谢吴与争私下给她开的小灶。作为所有弟子中的一个典型,秦苏自然不会放过她,几乎每一次都会把她拎出来在众位弟子面前演练一番。加之静逸只要教好功夫的要点之处,便把别的事情都交给秦苏,孟梨挨揍的次数也因此紧密了些,以至于,别人都说孟梨就是秦苏练功的活沙包,每次陪练都被打得苦不堪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几乎每天挨罚的孟梨已经成了厨房里的香馍馍,她已然是厨房里免费的人力挑水夫,每个人都跟她很熟络。

就连后来孟梨终于练就一身无上功夫后,面对座下一干弟子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开始她的功夫是烂到了一个境界。并且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很多年后秦苏就曾开口问她:“你明明是来玄门学功夫,为何会差劲到那个地步?”当时孟梨砸了砸嘴巴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当什么大侠,也不想扬名立万,所以当时就任由着自己的功夫一蹶不振了。”

那时候孟梨跟着宋子贤那帮与她志同道合的男弟子十分混的来,上课时候,授课先生在上方辛苦讲学,她便积极地在下面跟着那帮人传着小纸条,一有空闲他们便会去后山掏鸟蛋、下河摸鱼虾,才十二岁的她却已经混迹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执法堂静岸的那张永远板正的脸是孟梨的噩梦,一旦被抓住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还得劳烦静逸把她从里面捞回来。她十岁入玄门学艺,如今已有两年,眼见每三年一次的小教就在眼前,别人都很担心自己是否学有所成,孟梨却只约莫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件事,然后便继续没心没肺地跟着宋子贤那帮人混迹一起。

没多久就入夏,白晃晃的日头是一天比一天毒辣,后山上大片的长山修竹,浓翠可避烈日。山林间,寒瀑飞空,凛若高秋,是纳凉的好去处。

是夜寝屋之内闷热不已,孟梨走出去四下纳凉恰好遇着了宋子贤一干人等,询问之下才知他们也嫌寝屋内闷热和蚊虫叮咬打算去后山寻个清凉。大半夜的,明月当空,虫鸣阵阵,孟梨私下觉得的确是件赏心悦目的好事,便一起跟着去了,临走前她为了抓个挡箭牌还不忘把床上睡的半熟的吴与争一并捞起来走了。

吴与争被她夹在肋下十分不满地反抗起来,两条小腿甩得好似拨浪鼓,孟梨奇怪道:“我真是服了你,这么热的天都能睡得着?”

“是你自己没用,师父说了,心静自然凉!”吴与争没好气道。

孟梨为了想要顺带一个垫背的,于是道:“到了,我给你烤地瓜!”

“好的!”吴与争立即咧开了嘴巴笑道。

几个人七弯八拐地绕过曲折的回廊由后室走到了水桥之上,依稀可见桥面下的零星睡莲,走过水桥连上了三个高耸的阶梯,便看到巍峨嶙峋的玄门后殿,两侧高高架起的偏殿好似羽翼一般展翅在旁,朱红色墙壁四周上雕龙画栋,檐牙高啄,气派非凡,并且久沐风雨显得庄重古朴。走过中殿到了正殿,基地由壌土巨石高高垒砌,使其高耸离地面十几米之高,与周围树木环绕的群山相呼应,显得更加器宇轩昂,两侧的偏殿的回廊犹如长虹凌空可直接与中殿贯通,好似随时准备展翅的大鹏一般横卧山岚。

一路走来,更深人静,白日里瞧着这些是玄门的轩昂气派,此刻却都静默在夜色之中,格外庄严肃穆,其实这还只是玄门的一部分。

几个人到了后山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折下松枝焚烧起来驱赶蚊虫,孟梨当然不忘记往里头扔了自己从厨房顺来的地瓜,吴与争望着十分开心跟期待。山林里因有树木遮蔽过白日的酷热,因此夜间十分凉爽,几个人围着火堆有说有笑的,说着说着,他们便论起玄门一些奇闻秘事。

“大家都觉的执法堂的静岸师伯十分古板正派对吧,其实他年轻时候曾心仪过我们师父!”年纪稍大些的曲文昌对这些多少知道的多些,便开始故作神秘地娓娓道来。

“这个不算什么吧,师父年轻时可是十分好看呢,但她从未将儿女私情放在眼里过,静岸师伯她更是瞧不上的。”孟梨并不所动道。

“还有一件事你们这些小的是不知道的吧,在我们玄门静字辈那一辈里曾出过一个武艺高强的年轻弟子,据说这个弟子是唯一一个在四十岁前拔开玄门第一神兵的人!”曲文昌继续在篝火前故作神秘道,“你们这些小的恐怕连我们玄门第一神兵为何物都不知道吧,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们……”

“这个我知道!”吴与争小师弟立即举起手来抢着回答道,“玄门第一神兵,乃是凝剑!两百多年前有一位不知名的大侠一手击败了江湖上的七位武功十分高却为人特别坏的大坏蛋,并连同他们杀人凶器一起没收送至铸剑山庄销毁。

这七件武器也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重器,铸剑山庄的庄主不忍宝铁就此消失于世间,便偷偷将其回炉融化成铁水,浇筑成了一把利剑,因凝聚了七种武器的精华与煞气所成,所以名唤凝剑!

传说世间每有重器铸成,天必降大雨!而凝剑出世之时更是六月飞雪,人说是此剑从前携带的人命太多,戾气太重所致。所有人都劝说庄主将剑毁掉以免日后遗祸江湖。哪知,那庄主视此剑如命怎么也不肯毁掉,之后果然有歹人瞧上了凝剑,为了夺剑竟一夜之间屠了铸剑山庄满门!之后,江湖上为了这把剑更是闹得腥风血雨不可开交,但凡是与这把剑沾上边的人都不得好死,所以最后江湖中人都说这是一把被诅咒的剑,是魔剑,即使它再好再锋利别人也对其敬而远之,甚至避之不及。

最后是我们玄门的创派祖师因缘巧合得了这把剑,我们祖师爷爷德高望重、武艺高超却不想贪功将这剑据为己有便将其送往少林寺,想着少林寺的法界熏陶能压制得住它的魔性。谁知道少林寺当时的主持接了这把剑后,连同几位得道高僧一连诵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大日如来咒都未能控制住它的魔性,且险些被凝剑的戾气逼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之后他们觉得,当今世上唯有我们祖师爷爷在得到它之后能全身而退地抛开杂念送给别人,怕是我们祖师爷爷与这剑的缘分,佛家凡是讲究个缘法当下便又将这把剑送还给了祖师爷爷。

而我们祖师爷爷在得了那把剑后,不仅没有像其他得到凝剑的人那样走火入魔、身首异处,反而还开创了玄门,建立了不世的功业。少林寺的主持知道后说,看来凝剑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虽为重器但一旦为奸诈歹人所得必遭反噬不得好死,而被大德者所得,不仅能压制住它的魔性,还能为其所驱使,扬名立万!”

吴与争小师弟讲的头头是道,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倒是挨他抢了风头的曲文昌有些不服气地敲打着他的小脑袋瓜子道:“你个小鬼头,人小听得倒不少,说,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当时是师父告诉我的。”吴与争捂着自己的小脑袋没好气道。

“师父对待我们这些弟子一向公平公正,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单单只说给你一个小孩子听呢?”曲文昌有些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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