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设坛作法(2 / 2)
堂内众人见他如此慎重的神色纷纷屛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在边上焦急的等待着。
老医正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替她把了脉,这才沉声说道:“观王妃脉相,平日只怕脾胃虚弱,难以消食,但昏迷不醒却不是这个原因。”
翠香在一旁点点头,老王妃年纪大了,不免的脾胃就不好,所以平日里都是少食多餐,这在府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王爷冷着脸,虽然二人见面不是冷眼讥讽就是剑拔弩张,连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了,但到底是发妻,不说其它就是这一点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就朝老医正看去:“老医正可看出来这是为何?若是药材的事情你尽管开口。”
老医正摇了摇头,堂堂镇南王府怎么可能会缺了药材,他环顾了一周,将众人的神情收在眼里,悄声的叹了口气:“承蒙王爷看重,其实本官也看不出王妃究竟为何昏睡不醒,你再另请高明吧。”
老王爷凌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什么。
老医正朝他歉意的拱拱手,背起随身的药箱走出了房门。
柳氏见医术高明的老医正都检查不出原因不由拿起帕子压了压眼角,悲伤的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老王妃一向身体康健的……”
燕卓若有所思的眉眼皱了皱,对她满脸哀伤颇为不满:“母亲好好的你哭什么,凭白让人笑话。”
燕梓婳拉了柳氏一把,有些犹豫的道:“梓儿……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燕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来听听。”
燕梓婳咬着朱唇,踌躇了一番终是开口道:“前阵子听闻丞相大人的乖孙日夜啼哭不止,请来诸多大夫都诊不出原因,最后是请了碧心冠的季道长做了一场法事,不过一个时辰那孩子就不哭了,如今祖母这样……”
话还未说完就被老王爷的斥责打断:“胡闹!我堂堂镇南王府怎么也能做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凭添笑话,再说我堂堂将门断是不可能相信这等鬼神之说的!”
这大声的斥责让堂内之人纷纷吓了一跳,老王爷虽然威严但是极少这般大声说话,可见真的是气极了。
燕梓婳惊颤,扑通一声跪下,双眼通红道:“祖父……梓儿也不想这样,只是如今祖母的情况连京中大夫都束手无策,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燕卓不赞同的扫了她一眼,心中却不自觉的想到,老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为官的不免就要回祖籍丁忧,这朝堂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更何况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才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眼看爵位就要到手,如何能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
见老王爷满脸怒容,他轻声的劝慰道:“父亲,梓儿这话说的确实不太稳妥,但是如今母亲这样,不管是什么法子总归是要试一试,父亲与母亲多年夫妻感情深厚想来也不会希望母亲这般昏睡下去。”
燕云赋在一旁看着满脸诚挚的父亲和表情哀伤的妹妹,不置一词冷冷的垂下了眼帘。
老王爷扫了眼燕梓婳,见她眼眶通红的掉着泪,眸子里有惧怕也有希翼,他抿了抿唇,威严的道:“将大夫写的醒神方子煎了给王妃服下,若是天亮没有好转再议此事。”
拉起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女儿,柳氏连声应是,生怕燕梓婳遭他责罚。
燕绍静静的坐在下首,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所谓的兄长心中所想,儒雅的面容闪过一丝嘲讽。
不喜不悲淡淡的如竹中君子,带着清冽和优雅的气息,与金玉辉煌的里间格格不入。
阳明阁内,叶挽思经过一晚的调息堪堪制住了体内紊乱的真气,精神好了不少。
灵玉正在侍候她用早膳,见她面色好了才放下心来,往她碟子里添了些开胃的嫩笋,颇有些神秘的说道:“小姐,听说老王妃昨儿个昏迷不醒,众大夫束手无策,一大早就请了京中有名的碧心冠道长过来做法事呢……”
叶挽思搅着碗中粘稠剔透的清粥,淡淡道:“哦,这种怪力乱神的说话他们也信。”
灵玉握着箸,满脸鄙夷:“就是,偏生老王爷就信了,现在正在前院摆祭坛呢。”
灵玉对老王妃那样凶悍的恶妇一向没有好感,如今听她重病在床免不了要幸灾乐祸一番,只是现在整个王府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心里却是笑弯了腰。
灵珊过来点了点她的脑袋,瞪了一眼:“就知道你这个小蹄子在想什么,满肚子坏心思。”
灵玉揉着头,满不在乎,俏皮的道:“那有什么,老王妃本来就对咱们小姐不好,这会子得报应了吧。”
云嬷嬷横了她一眼,帮刚起身的叶挽思披了件外衣,轻声道:“再不济也是名义上的祖母,小姐一会儿用了膳也该去前院看看,昨个儿除了二房的一家和照顾六少爷的三夫人没去,其余的都在那候着呢,如今只怕也到了,小姐若是不去只怕要落人口舌。”
云嬷嬷见着她面色尚好忍不住就说道,心中却暗暗思量着找个时机打探一下昨日究竟是个怎么回事,这事情一日不搞清楚她是怎么都坐立不安。
叶挽思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直觉告诉她这次的法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想起梅林中那阴冷的眼神,她微微一笑。
宽敞的院子挤满了人,当中身穿道袍的男子神情严肃的在搭建的祭台上摆着作法的法器,腕粗的香在青铜炉上点燃,长案上摆着古朴精致的桃木剑,硕大的铜铃摆在一旁,正中白发灰衣的道长站在中央,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满院子白雾缭绕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衬得他此时悲悯和肃穆的神色倒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这设坛作法在京中贵族圈子里倒是不多见,人人都当是无稽之谈嗤之以鼻,是以院中的人见这煞有其事的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倒有些疑神疑鬼了起来,有些个胆小的都止不住四处张望,生怕在暗处就冒出个什么脏东西出来。
叶挽思远远的就看到浓烟翻滚的前院,耳边全是下人窃窃私语和肃穆的念叨之声,她踏进院子就见一身红裳的美艳女子煞白着脸到处张望。
她走过去,疑惑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燕妩婳本就哆嗦着害怕不已,身后乍一传来温热的气息吓得她险些停止了心跳。
“啊!鬼啊!——”
这尖叫听起来犀利又惊恐,引来那些胆小的亦是惊叫出声,顿时本就吵杂的院子更是尖声连连,刺耳不堪。
老王爷本就是半推半就应承下来这法事的,如今见着主仆哄吵成一团顿时就黑了脸,厉喝道:“都给本王闭嘴!”
这满含煞气的一声就如平地惊雷,人人瞬间都被劈成了哑巴,站在院中面面相觑,终究白了脸慌张退下。
燕妩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煞白的脸还有惊恐未消,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去就见叶挽思满脸无辜的站在她身后,一时气得火冒三丈:“原来是你!这般无声无息的靠近是要吓死我么!”
燕绍看着这一幕,从人群之中走了过来,冷冷的朝她道:“平日不做亏心事何必怕这些,无端怪到挽儿身上未免失了长姐的作风。”
燕妩婳悄悄的退了一步,嗫嚅的道:“三叔……妩儿没有这个意思。”
燕卓走进,朝燕绍不赞同的道:“不过是小辈之间的口角,三弟的话未免太重。”
叶挽思一身白色襦裙,用羊脂玉簪松松绾了个发髻,笑容优雅端庄,即便身处一片氤氲之中也足以让院中的道士看直了眼。
她唇角轻勾出娴静的笑意,声色婉转的道:“大老爷也说是小辈之间的口角,看您这严肃的神情倒像是对簿公堂的仇人一般……”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老王爷凝了凝神,看了过来。
柳氏才缓过煞白的脸色就察觉到了这怪异的气氛,一抬头就看到燕卓黑着个脸,老王爷神色幽深,虽说因爵位的事与三房不和,但终究还未撕破脸,这表面关系还是要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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