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节 利润(1 / 2)
安州的粮价,便宜的让人不敢相信。
五个铜板一石粮食,而且还是经过碾磨的糙米,不是连壳带糠的稻谷。
范家商队初次来到安州的时候,每个人都被如此便宜的粮价感到震惊。远的不说,单轮楚国京城,粮价至少也是每石两百文。这还是是要在年景最好的时候,若是遇上大旱、水涝、地震、战争之类的灾祸,粮价还会翻着番的成倍增加。
这种事情范勤周小时候就遇到过。齐国那时候连年大旱,粮米价钱狂增到一升二两银子。那真正是地狱般的场景,无钱买米的穷人比比皆是,饿疯了的人吃观音土,吃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把自己胳膊腿脚砍下来当饭吃。
那已经不是饥饿,而是疯狂。
安州粮价如此之贱,完全超乎范勤周的想象。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必然。若非安州至遂州道路不畅,粮米绝对不会卖的如此贱价。
在安州,很多商户都在做着粮米生意。林林总总,至少有上百家。这些人可不是小本经营的生意人,而是身家丰厚的豪商。这并不奇怪,若是为了百十文铜钱利润把一石米背到楚国内地贩运,途中花费必定要远远超过投入成本。除了货物吞吐量巨大的豪商巨贾,誰能有这份魄力和财力?
范家就是众多粮商其中之一。范家祖上出自蜀中,据说还是上古仙师诸葛氏的贴身随从。当年,蜀国与魏国战乱不断,诸葛仙师陨落于五丈原,蜀*队大乱,范家祖宗也从乱军中侥幸得到诸葛仙师所绘木牛流马图形。遗憾的是,当时所得图纸并不完整。缺少了木牛流马至关重要的机关部分。尽管如此,残余图纸也足够范家祖先按图索骥,打造出粗陋版本的木牛流马。诸葛仙师的技巧果然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在安州这种复杂多变的道路之上,木牛流马也能行走自如。虽说速度慢了些。安全稳定程度却也超过寻常车马。
机关术,在这个世界很是有名。其实,不仅是范家,诸多豪商家族都有自己压箱底的秘密技艺。安州至遂州之间的道路之所以无人整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豪商阻挠。原因很简单,若是道路平整,平民百姓自由往来,安州商货价格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便宜。若是从源头上就需要花费巨大。又何谈什么利润?
节度使府发布的全新交易规则,无异于硬生生从粮商们身上割走了肉。虽说提升了五倍价格,粮米价钱仍然远远要比楚国内地便宜。然而,若非锱铢必较,也就算不得叫做商人。法令刚刚公布当天,范勤周便联络其他商人,约定共同抵制,所有商家集体罢市。
这实在是及其疯狂的举动。安州城内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顿时变得门可罗雀。一时间,安州城内的百姓买不到日常所需货品。局势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乱了起来。
范勤周冷眼旁观,暗自冷笑不已。
安州是一个闭塞的州府,若不是自己这些商人从外面运进货物。当地产出的物件根本无法维持正常供应。衣食住行,缺一不可。安州气候炎热,身上衣服少穿几件倒也无妨。可生活毕竟不是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家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叶糖果……很多东西安州都无法自产。
豪商们很是团结,在安州结成了商会。范家商行行走天下各国,声誉很是不错,范勤周在这里被众人推为会长。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罢市一直持续下去,新任节度使杨天鸿必定要对商会低头,老老实实撤去那不切实际的五倍以上交易价格。说到底。这安州还是由咱们商人说了算。
对于杨天鸿,范勤周其实没什么恶感。去年越人作乱的时候。多亏了杨天鸿带领玄火军在安州奋勇杀敌,这才保得安州平安。当时犒劳军队的时候。范勤周也拿出了大量银钱物资。只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当时救得我性命,并不意味着我从头到尾必须卖给你。突然之间提升所有货物五倍价格,这就是与整个商会为敌。
每天,都有大量百姓把各种货物卖给节度使府。从粮米到山货,从海产到布匹,种类繁杂。为了应对数量众多的安州百姓,杨天鸿下令在节度使府外面专门开辟了一个新的集市,所有价格参照以往数字,统统五倍交易。这种做法,让范勤周等商人看了不由得摇头冷笑————你杨天鸿究竟有多少银钱,居然对整个安州所有百姓手中的粮米货物高价收购?难道,你节度使府里真的有金山银海不成?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范勤周等商人的想象。
节度使府收购粮米货物的行为丝毫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半个月前,一支满载货物的船队在蔡县码头登陆。足足四十多艘大船,卸下了数量惊人的各种货物,又把节度使府连日来储备的粮米商货装船运走。
范勤周预想中的百姓作乱没有发生,安州城一片平静。杨天鸿似乎对于商会罢市可能引发的潜在危险早有预料,节度使府派出了数十支商队,前往安州治下的各个县市,一来高价收取商货,而来卖出海运货物安定民情。总之,突然之间提升五倍的交易价格,对安州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商会在上个星期聚集众人商议。争论很是激烈,商人们分为两派。一派产生了退意,想要与节度使府何谈,老老实实按照新的交易法令行事。另外一派以范勤周为主,坚决不容退缩,声称要与节度使府死扛到底。否则,已经吞进肚子里的肉,还会被杨天鸿剖腹挖心,一点不剩全部拿走。
话虽如此,表面上的工作还是不能少。会议之后,范勤周和众位商人一同前往节度使府,想要面见杨天鸿。范勤周等商人的想法很简单:做官千里只为求财,安州地处偏僻。来到这种地方担任节度使,想必也是为了在任期之内大捞一把。与其让杨天鸿这种不懂市场规律的人胡乱为之,不如大家合力凑钱。把他的口袋装满。只要节度使大人站在自己这边,安州财富还不是和从前一样。任由商人们人予取予夺?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范勤周很意外,商人们连节度使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守门的杨府家将态度明确:我家侯爷专门为此事吩咐过,若是商会人等老老实实按照新交易规则行事,那么一切生意照旧,也断然不会为难诸位。可若是为了别的事情前来,那么侯爷很忙,没工夫召见各位。
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第二天,节度使府再次发布新的法令:安州治下所有县市各种商货交易价格继续上调,以原先基础十倍为准。
原本五文铜钱就能买到的一石粮米,现在需要足足五十文钱。
这变化完全出乎意料,彻底打乱了商人们的阵脚。范勤周被气得七窍生烟,原本就空无一人的集市,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不过,事情也分两面。安州百姓把大量货物卖给节度使府,从中得到好处,兴高采烈的同时。商会也彻底消除了反对的声音。原本纷争的两派变得意见统一,那就是拒绝接受十倍上调的商货交易价格,与节度使府对抗到底。
蔡县于安州之间。正在整修道路。据说,杨天鸿调集了大量民夫,道路修造速度极快。那边的码头已经初具规模,来自楚国内地的船队已经形成规律,每半个月来回一次。虽说都是内河船只,载重量不大,却胜在数量众多,四、五十艘大船一次运来的货物,倒也勉强能够保证安州城内正常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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