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2 / 2)
师母是人类,当年被八仙们找来一同算计师父。夏微凉永远忘不了师父被贬为凡人的那一天,他死死的拽着师母的衣襟,眼眶泛红,一字一顿,“你的命是我救来的,我允许你害我、杀我、辱我,但你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
两人生生跌进诛仙台,师母没事,但师父染上风寒昏迷了三天三夜险些病死,她守在身边不离不弃。
没人说她爱,没人敢说她不爱。
曾经叱咤风云的原万天尊为了个凡人变成了这副模样,却甘之如饴。夏微凉原以为他们可以就此停止纠缠,平平安安过小日子。未曾料到易承赶尽杀绝,师父师母惨死在丽华山,整整四年竟无人收尸。
待她发现的时候,连师父的尸身都找不回来了。她找来咲夜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便气势汹汹的返回了天庭。守天门的守将将她拦了下来,她对着守将又是挠又是骂,仍是闯不进天庭,最后竟趴在守将身上低低的哭了出来。
她的动静太大,将易承和其他天将引了过来。她还记得当时的她穿着光鲜亮丽的锦衣步履,在他面前却显得更加狼狈,“我师父的死……是你干的吗?”
“就为了这事儿?”他似乎有些嗤之以鼻,“他是迟早会死的,我不过是提前了死期,好让他痛快一些。”
她气急,声音冲破喉咙,沙哑不成样,“易承,你不是人!”她从未在易承面前如此失态。
“我不是人?”易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走过去,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轻得只有她可以听见,“这是玉帝的指示。”
夏微凉瞪着圆润的黑眸看他,一脸不可置信。
易承收回手,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笑未入眼底,冰冷一片,“你别忘了,他的父亲是魔界的人,留着迟早会坏事儿。”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她害怕那样的他,不动声色,势在必得。
思绪从遥远的地方飘回来,夏微凉回过神来,缓缓别开头,不愿再看他一眼,脚步急急的往外走。还未走两步,一股剧痛便从肩头蔓延至脚踝,痛的她浑身都有些麻痹。
“微凉——”易承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连他后面说出的话都听得不太真切。
真是……痛死了……
结实的大手稳稳的将她搂回来,声音略带责备,“不要乱走,我设了结界。”
夏微凉第一反应是想破口大骂一句设你娘的结界,又不会遭贼。第二反应才回神——或许,他不怕遭贼,只是怕她逃跑罢了。
等那股痛感散去了之后她的气力才回过来,将他推开,冷冷的笑道,“将军还真是用心良苦。”
易承无视了她的冷嘲热讽,拽起她的手就往屋里带,“玉帝那边气还没消,你现在不能见他。”
夏微凉狠狠将他甩开,后退两步,丽容写满凄然,“我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
他眯起眼,仔仔细细的瞧着她,他知道她说的不是气话,因为她从来都不屑同他说气话。
夏微凉被贬下凡之后,他曾数次悄悄下凡,只为了看看她,看她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可他每次下凡,都看到了什么?看见她一日比一日优秀,一日比一日坚强。他甚至有种她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错觉,包括他。可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那日躲在树丛后,他看见她楚楚可怜的依偎在那个叫苏言的男人怀里,她说她想他。
他原以为他们的感情有千万种延续的方式,或淡或烈,或长或短,他们总会在一起。可是他想错了,眼前这个女人,一开始不是你的,她就永远不再是你的了。
等夏微凉再清醒的时候,已然次日正午,太阳火辣辣的透过窗纱打在她身上,她难受翻个身想将窗边的帘子放下来,直到指尖传来的痛感令她瞬间清醒。
她委委屈屈的坐起身轻吹手指,该死的,窗户居然也设好了结界,牢的虫子都飞不进半只。
门轻叩三声被打开,小童提着桶水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夏姑娘,奴婢来为您更衣。”只一眼夏微凉便认了出来,这是当年服侍过她的小丫头。
莫约是亲切感油然而生,连带着心情也舒适了许多,“我自己来就好。”
小童摇头,将水倒入洗脸盥中,表情有些酸楚,“您能回来真好。”
“以前不过服侍了我几日,竟能挂念我这么久?”夏微凉披上大麾下床,眉眼弯弯的看着她。
“您走之后,将军就没再踏进鸳鸯殿一步了,别看将军嘴倔,心肠软着呢,您就别再跟他闹别扭了……”说到最后,小童还狠狠的叹了口气,似埋怨似怪罪的扫了她一眼,仿佛在暗斥她的不领情。
心肠软?她说的跟她想的真的是同一个人么?呵。
提起易承,夏微凉的脸色迅速转冷,“东西放下,你可以退下了。”
小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犹豫不决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夏微凉猛地将那洗脸盥踢翻,温热的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浸湿她的裙摆。
“滚啊——”
小童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夏微凉的冷眼和尖叫,弯着身离开了房间。
屋里的人缓缓蹲下身,捂住踢红的脚尖,头埋进双腿间呈鸵鸟状,憋屈的带着哭腔轻轻念叨了句,声音细细小小微不可微,很快就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散。
“三爷,我想回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