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 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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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紫鸳这么一说,我心中也立时恍然,人有时候自己觉得做错了什么,被责怪了倒无所谓,轻易被原谅了,反倒容易难过。

我笑道:“照你这么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好语燕,你别怪我,好不好?瓶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

语燕与紫鸳都笑了起来,语燕脸上的阴翳顿时一扫而光。

紫鸳这才跟我说起事情的经过,原是语燕擦拭花瓶的时候,失手将一只白瓷瓶打碎了。语燕忙让紫鸳帮她,把那对天青瓷瓶找出来。紫鸳说道,换了姑娘也会发现,不过发现了又不会怪你,何必这么着急。语燕却说,只要换了,姑娘一定发现不了。

两个人便打赌,看我是否会发现。语燕换了瓶子,仍觉得不妥当,又去采了花来插瓶,希望我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木槿花上。

我越听越是好笑,紫鸳笑道:“我说她这是欲盖弥彰,她也不肯听我的。”

语燕吐了吐舌头:“什么盖什么彰的,我本来也就听不懂啊。”

“那我就说一个你能听懂的如何?”紫鸳笑道。

“什么?”语燕好奇。

我微笑不语,听紫鸳说了句“此地无银三百两”,果然语燕扭上去不依,口中嚷着“姑娘,紫鸳姐姐笑话我”的话,我含笑止住了两人。

紫鸳道:“你就仗着姑娘疼你,又哭又笑,也不害臊。”

语燕冲紫鸳拌了个鬼脸,又道:“我本也知道姑娘不会为了瓶子生气,但听见姑娘只是哄我,所以才哭了。紫鸳姐姐说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因为瓶子不是她打碎的,她又知道姑娘的脾气,所以才不着急。其实姑娘跟我说过那瓶子滑,擦得时候要捏住瓶嘴,是我图省事,抓着瓶子直接擦的。瓶子是我打碎的,是我做错了事,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才东拉西扯,多做了那么多事……”

我本是笑吟吟地听着,听到后来,却是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闪过脑际,不由得立时脸上变色,脱口轻呼。

她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我,语燕有些担心地问:“姑娘,怎么了?是那只瓶子有什么关紧吗?”

我摇摇头,对语燕微微一笑:“不是瓶子关紧,是你的话关紧,你若不说这些话,有些关紧的事情,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想明白了。”语燕闻言,虽不了然,却是喜动颜色。

慈宁宫中可以走动的地方很大,闲步而行,心中却回思着方才闪电般的念头。

因为做错了事,心中毕竟还是慌乱,所以,才会想办法弥补。

那么,皇上忽然将父亲免罪释放,召谢家女儿进宫以示荣耀,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心中竟也有些慌乱?

皇后从知道我要进宫开始,便做好的一系列的准备,便是为了阻止我与皇上见面,与皇上接触。那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如马文君所说的、因为我有什么过人的才貌,所以皇后不愿意让皇上立我为妃嫔,而是,皇后担心着我,会对皇上存在不臣之心。

是的,皇上单单立一个有些才色的女子为后妃,皇后又何必担心阻止!

不臣之心,才是正确的解释!

但事情从表面看来,我是被免罪的罪臣之女进宫,又在太后身边供职,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份无上的光荣,我唯有对帝后感恩戴德,何故会有不臣之心。

除非……

除非当年父亲的案子,谢家被抄,父亲入狱,根本就是一件错事!

而且,是从来不会以为自己会犯错的人,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心中惊骇到了极点,反而更能够平静下来好好思考。

朝中大臣分为主站、主和、中立几派的情形,我以前就听爹爹说过。因为政见不同,不同派别的朝臣之间互相排挤倾轧的情形,我亦不是毫不知情。

在这种大势之下,有的大臣得势,有的则失势,如我父亲那般因言获罪的事情自然也是经常有的。

我与翟家义父、紫鸳的舅父吴先生等人,固然深知父亲对大宋一片忠心而被治罪实在冤枉,但在皇上以及与父亲立场相反的那些朝臣看来,皇上治了父亲的罪,其实是正常不过的。换句话说,皇上自然以为,他所作的都是正确的。

可是如今,皇后那所有的一系列安排,却让我看到了掩饰。

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

因为若非心虚,何须掩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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