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旦(1 / 2)
无人注意到唐宛如与沈流彦之间简单对话下的风潮暗涌。应该说,连沈流彦本人都未放在心上。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他依然贯彻了这样的原则,只当唐宛如是酒后失言,毕竟对方的眼神的确太过火热执着。
在心底略略留下一丝疑惑之后,随着桌上昔日同学们几番站起说话,方才的事便算揭过。
沈流彦酒量极好,数杯白的下去也仅仅是面上泛起淡淡的红,说话的语调都未有改变。旧友感叹当初在米国第一次进酒吧,不知事的点了其中招牌,一口即倒,最后被喝下满满一杯的沈流彦送回租住的房屋。
之后沈流彦千杯不醉的名号就在圈内传开,不过大家都不是喜好玩乐的人,至多是在偶尔私下聚会时各找理由上前敬一杯。回到国内后,更不会与旁人故意提起。
而沈流彦除开特定场合外也很少特地去沾,约见时地点选在酒吧的几率十不存一。唯有偶尔来了兴致,才会开上一瓶。
他们倒是打趣般的常用各样酒类作伴手礼送沈流彦,也不在意收下的人会不会喝就是了。
不知不觉,沈流彦便攒下一柜私藏。
他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听旁人说起往事,不由就想起当初在华灯时,容越误以为他醉酒。
包间开好,原本的伪装被卸下。总算确认对方想要什么,拒绝也很快变作有前提的答应。
不是不觉得麻烦,但现在看来,如果当初真的没有松口,一切是否都有不同?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沈流彦的胸口便有了奇异的憋闷感。
也许他并非不会醉,而是从未在意过什么,也就没有由此而来的愁绪罢了。
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喝了几杯,分别的时候,连饮酒最少唐宛如都有了醉意,面若桃花。
大多人都由自家司机来送。唯有唐宛如是倚在方熙怀中,口中低声抱怨:“不是叫你不要来接?”
方熙低声哄劝着未婚妻,复抬起头,视线在尚未离去的众人身上划过。一一点头示意之后,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谢谢大家照顾宛如,我们就先走了。”
之后又是一番告别。作为做东的人,沈流彦留到了最后。
夜风吹来,将眼梢因酒精产生的热意尽数吹去。他坐上车,将领口的扣子扯开两颗,指尖点在额角,靠在座椅上,眼睛阖着,口中淡淡道:“开车吧。”
许久未曾有活儿的司机启动车子,目视前方,视线却忍不住的往后视镜上看。几乎不办事儿却领着工资,听上去是美差,实际做起来却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身下的皮料紧致柔软,散发着淡淡香气。沈流彦虽未有醉意,连日来公司医院两头跑的疲惫还是有的。此刻放松下来,便一股脑儿就涌上。
外祖父那边,医生的建议是手术后住院两周。但两位老人似乎达成一致,要在元旦之前回家。
理由是沈家老宅中自有常住的家庭医生,几项检查的设备也是小事。在得老人心意的环境中,更利于恢复。
医院方面对此不置可否,只提到何老毕竟病体未愈,移来动去总是不太好。
连医生都未明确反对,沈流彦便也没有开口去劝。私下倒是让林青查了这方面的情况,同样手术后一周回家的人不在少数。
想着想着,再睁眼,竟已经到家了。
方才的思绪好似有片刻间断,沈流彦失笑,自己居然睡着了也未曾发觉。
上了楼,照例是先去浴室冲去一身酒气。小小的空间内溢满白色水雾,沈流彦仰起头,任水珠划过面颊。
下午和容越在通话中相互解决了一次,然而并不令人满足。明后两日大概还是无法见面,再往后,就到了下一年。
心下泛着无法道明的情绪,浅浅淡淡的,几乎无法令人注意。
走出浴室,下身缠着浴巾。他泡了一壶茶,坐在棋盘前,静静看着上面纵横交错的图案,久久没有落子。
教棋学琴的事都没了下文。应该,只是没有时间的缘故。
沈流彦这样想,终于执起一子。
何崇到底是在三十一日早晨搬回家中。老宅建起时位于郊外,随着城市扩张,周边一日日的繁荣了起来。
说是跨年的日子,但在心底,何崇还是更认可阴历春节。元旦在往年更多的是象征久别未见后的家人团聚,除此之外,他从未有过守到凌晨、看新年到来。
这一天,许多企业都召开了元旦晚会。沈氏各部门同样是在百忙之中提前抽空排练节目,会上沈流彦出席,做了简单讲话之后,宣布晚会开始。
一路看着时间,在员工们还在包好的酒店内狂欢时,沈流彦已离开,回到何家老宅。
沈家振今日仍未出席。原本公司内已有流言,今日下来,恐怕会愈演愈烈。
但他既然能为了放在心上的儿子做出这样的选择,结果,也应该能承受的来。
沈流彦对此并不在意,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先前的打算。等外祖父出院,便坐下谈谈。
有了这样的决定,在何崇又一次提起外孙的婚事时,沈流彦顺着话头接了下去。
此刻已吃完晚餐,祖孙二人坐在何崇书房内对弈,何白氏坐在一边观战。
何崇是这样说的:“唐家丫头也订婚了,原本我看着,你俩也算合适。不过现在,咱们也没必要专盯别人家的媳妇儿……”落下一子,继续道,“米家是非太多,又和容家牵牵扯扯的。流彦,你和米家新认回来的丫头见过没?”
沈流彦笑了下,心知戏肉要来了,打起精神:“之前唐宛如订婚的时候,她也有来。”
何崇便摇头,继续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沈流彦答:“只见了那一面,”顿了顿,“那天人太多,也没怎么注意她。不过,好像容北昭很瞧不上这个新认回来的外甥女。”
话音落下,沈流彦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天他的确没怎么注意米兰,仅有的几个眼神都是在与米秀对话时,米秀向他说起刚到家不久的姐姐,他才看往对方。
他看的最多的,是容越。
……又是这两个字。
沈流彦垂着眼,望着局势逐渐明朗的棋局。这样的姿势之下,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变换的面色被两个老人察觉。
何白氏在一边接口:“我倒是听说,米兰进到容氏了,现在在给容越当助理?”语气里有淡淡的不赞同,继续道:“流彦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现在怎么一直在说米家?”
何崇呵呵地笑了声:“你不也听到了,流彦和那丫头没什么。”
沈流彦挑了下眉,这下倒是十分直白的将诧异表现出来:“爷爷,我和米兰……能有什么。”语气有点无奈。
至于米兰当了容越助理的事儿,他听容越说起过。只是简单的提起一句,容北昭的手太长云云。
何崇仍是笑道:“米家也担心这丫头的婚事儿。哎,不过和咱们没关系。”看了眼何白氏,又转头望向沈流彦:“我就直说了,不然你外婆又该着急。流彦,你觉得,方家丫头怎么样?早几年,我记得你们关系挺好的。”
何白氏带着赞同的笑意,补充:“当然,我和你外公虽然看好她,但咱们家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最后怎么样,还得看你自己。”
总算说到这里,沈流彦斟酌着语气,直视眼前的外祖父:“我和方嘉,就是一般的朋友,真的没什么,”注意到老人面上有短暂的一顿,他继续道,“她啊……我们都开玩笑,说她要嫁给研究所了。方嘉自己,估计也没有这个心思。”
“哦?”何崇坐直了些。
沈流彦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的话,爷爷,从大学到研究生,再到博士,还有回国这三年,谈过的女朋友也不少了,但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的……”
何白氏便接口:“那不是没有合适你的嘛。再说了,流彦,你还不到三十,现在找也挺好。”
沈流彦依旧笑着:“话是这么说。不过外婆啊,咱们圈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见过相处过,这都没有合适的,您们呀,也就不用给我介绍了。”
话说的和婉,拒绝的意思却很分明。沈流彦停了停,见外祖父似乎有话要说,赶在之前开口:“我妈的婚姻……实在不能说幸福。爷爷,我不想和人将就,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宁可一直一个人,也没什么。”
“胡闹!”何崇的手重重砸在一边。
气氛急转直下,何白氏上前去劝,等到何崇的神色平静一些了,又转头看沈流彦:“你这孩子,以后的事儿谁能说的准,怎么能这么乌鸦嘴。”
沈流彦心知肚明,母亲的婚事时外祖父一声最大的遗憾。此刻被自己提出来,本意是做个佐证,可听在外祖父耳中,恐怕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但他并未松口,语调还是柔和的,说出的话异常坚决:“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耽搁别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开口了,沈流彦就坚决的要把所有的话说完。唯一的遗憾就是此刻现在外祖父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如果因此再出什么问题……
但一此刻旦留有余地,接下来的发展,恐怕再不会这么简单。
何崇不再说话,何白氏拧着眉,看了看丈夫与外孙,终于开口:“流彦,你实话告诉我,这些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沈流彦未有犹豫,干脆的点头,又道:“外婆,爷爷,您们知道的,今年上半年,我有过一个女友,”停了停,“那原本就是我决定的妻子人选,出身平凡心地善良。但最后出了一些事,我们还是分开了……之后,慢慢的,我就觉得,何必一定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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