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他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好！你讲得太好了！很形象，很说明问题。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同！冯市长，这还真叫英雄所见略同啊。”随即，他去看着窗外，叹息道：“要是组织上让你来当这个市长该有多好啊。没有地方上的工作经验没关系，关键是你能够理解我的想法，支持我的想法啊。哎！统一思想，统一思想啊，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可是真正要做到何其难啊。”

我说：“陈书记，文市长的想法也许有他的道理，我想，在有些事情上您适当做些让步也是应该的。还有就是，如果市委常委们大多数的人都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的话，我想文市长也是会执行的。毕竟他也是领导干部，也是党员，应该懂得组织原则的。”

他转身，随即点头，“是这样。这一点我也相信他可以做到。不过这拉着走与自己主动朝前走肯定是不一样的啊。市委这边毕竟只是从宏观上去决策很多事情，但是具体的操作还需要你们政府那边啊。你想想，到时候万一你们政府那边执行不力的话，岂不是会影响整个改革的进程？很多事情最害怕的就是变成了夹生饭，如果真的搞成那样的话，今后善后都会很困难的啊。”

我觉得自己的话只能说到这样的地步了，毕竟自己仅仅是一个副职。随即我问道：“陈书记，酒厂的事情怎么样了？纪委那边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没有？或者酒厂的事情就按照市政府以前的决议执行算了，这毕竟关系到市政府威信的事情。”

他摇头道：“我是不想让他们先开这个头。纪委已经查过了，那位厂长有受贿行为，他在将原酒卖给江南酒厂的过程中一共受贿五万元，而且在这次酒厂准备变卖的谈判中，他又收受了一家私人企业十万块钱，而且这笔钱还是那家私人企业的预付款，他们双方私下达成协议说，事成之后那家私人企业还将付给他二十万。冯市长，你看看，这就是直接变卖可能造成的后果，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那家私人企业收购酒厂的事情成功之后他们会这么做？肯定会把那些钱的损失转嫁到今后那些下岗工作的补偿上面去，到时候直接受到损失的不仅仅是国家，还有我们的那些工人们。酒厂里面国营企业职工身份的人并不多，但是其它厂矿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假如一下子让上千的工人下岗的话，我们上江市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目前中央要求地方把维稳放在第一位，今后万一出事情了后谁来负这个责？我看啊，老文这个人非得坚持那样做的目的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心里却不以为然，不过我也理解陈书记为什么会这样去想，因为假如是我自己的话说不定也会这样去想这个问题的。我问道：“酒厂厂长的事情文市长知道吗？”

他点头，“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他自己没问题啊。他说，不能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影响改革的方向和大局。你听听，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我是知道的，他就是觉得我比他年轻，所以从骨子里面瞧不起我。我当这个市委书记可是省委组织部任命的，我怕他个屌！”

我想不到他竟然会忽然之间说出这样一句粗话来，心里顿时明白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愤怒了，只不过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那种情绪罢了。

我顿时不语。

他见我不说话，随即就来问了我一句：“老弟，听说他前不久狠狠把你给尅了一顿？”

我心里顿时一惊，“您怎么知道的？”

他摇头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只好点头，不过我也忽然地明白了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了，顿时哭笑着说道：“由此看来，老文的那个阵营也不是铁板一块啊。陈书记，既然如今您已经完全掌控了大局，那您还担心什么呢？”

他仰头大笑，“老弟真是聪明人。对，我还担心什么呢？整！接下来我就准备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了。最近我准备去和汪省长仔细地谈一次，只要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我害怕个球！”

我不禁看着他笑，因为在我的心里市委书记可不是这样的，如果当市长的像这样倒觉得不怎么奇怪了，毕竟他是做党务工作的，而且还是全市的一把手。

他随即对我说道：“老弟，我知道你和黄省长关系不错，林部长又是你姐。今后你一定要找机会在他们面前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啊。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我们在这里拼命干事，可是却有人在背后捅我们的篓子。我以前是汪省长的秘书，有些事情他反倒不好多替我讲话。老弟，这件事情拜托你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他前面和我讲了那么多的目的是在这个地方。不过我的心里顿时也轻松了不少——只要他不让我去和文市长对着干就行，因为我知道，作为副职，夹在两个领导中间是最难受的事情。

我说道：“行。最近我就与他们联系一下，顺便去向他们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不过陈书记，请你今后也一定要理解我啊，我这个常务副市长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他大笑，“这你就放心吧。我听说了你被老文尅的事情后就更加理解你的难处了。不过你做得很不错，暂时忍忍吧，别和他计较。”

我点头。

当天晚上，我打电话向林育报告我已经通过人大选举的事情的时候就趁机对她讲了想要件她一面的想法。

林育说：“你要见我还不容易？到时候你提前联系我就是了。冯笑，祝贺你。最近姐也有些想你了，我终于忙过这一段时间了，很想轻松一下。”

本来我还准备对她说能否叫上黄省长的，但是听她这样一讲后顿时就觉得不大合适了。

后来林育忽然说让我当天晚上就去山上的石屋里面。她说：“你不给我打电话也就罢了，你这个电话顿时就让我很想你了。”

我顿时有些为难，“今天晚上我已经答应了军分区的司令和政委请我吃饭的事情了。姐，我担心那些军人喝酒很厉害，万一喝醉了我就赶不回来了。驾驶员在一路总不好吧？”

她柔声地道：“那好吧，周末我们在一起吧，现在你才去那里不久，应酬上肯定是很多的。”

我还是担心她心里不高兴，“姐，如果晚上我没喝醉的话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她顿时就笑，“冯笑，你和我这么小心翼翼干嘛？今天就算了。你喝了酒开车会很危险。周末吧，就这样。”

我忽然想起她的话怎么和陈书记对我讲的一样呢？看来如今的我似乎真的变了，真的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而这种小心翼翼恰恰就说明了我对自己现在职务的在乎。

我并没有骗林育，今天晚上确实是军分区请我吃饭。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请过我，但当时我已经答应了其它的部门，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军分区的政委也是市委常委，任何地方都是如此，县级是武装部，地级市是军分区，省里面是警备司令部，军方的政委或者司令进常委是组织上的规定。而且按照常规来讲，今后市政府领导的分工上我很可能联系他们，这也是常规。所以他们的邀请我不能拒绝。更何况陈书记还专门对我讲过今后要多于军分区联系的事情。

军分区政委姓叶，司令姓刘。两个人都瘦，而且个子矮小，如果不穿军装的话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军人。

不过他们喝酒很厉害，而且我到了军分区后就发现自己失策了，因为今天我是单刀赴会。而军分区陪同我喝酒的有五个人。

我们喝的是茅台，据说茅台酒是军人的最爱。也许是我以前跟着老主任喝茅台的时候很多，所以我一喝他们的这酒就觉得味道不大对劲，很明显这酒应该是假的。

不过我想了一个办法：我要求大家都用葡萄酒杯倒酒，这样的话大家喝下的就均匀了，我也就不至于势单力薄了。

叶政委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冯市长，常务副市长呢。在我们这里可是大官。”

开始的时候我还没闹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明白他这是为了让我高兴，是一种变相的奉承。

刘司令更好玩，他有句口头禅“日落西山”，他每次在说话之前都会习惯性地说一句“日落西山”——“冯市长，日落西山哦，来，我敬你一杯。”、“日落西山，那谁？你怎么不敬冯市长？”

开始的时候我还真不明白他这句口头禅是什么意思，而且他说得好像是在唱歌似的，后来我才发现他的这句口头禅就相当于有些人在讲话前说的“这个、这个”一个意思。

我很是奇怪，而且我还发现在座的其他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口头禅似的，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问：“刘司令，你这日落西山是什么意思啊？”

所有的人都笑。叶政委笑道：“你问他自己吧，我们都听腻了。”

刘司令也笑，“我想改啊，改不过来了，每次开会的时候我还能够忍住不说，但是下来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这喝酒的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住了。说习惯了。”

后来他讲了——

他刚刚参军的时候有一位战友一紧张的情况下说话就结巴，又一次战士们学唱那首《打靶归来》，正好团长到下面来视察，于是就问：大家学会这首歌没有啊？战士们回答：学会了！遇巧的是，团长竟然就点到了这位战士，对他说：你唱一遍我听听。这下好了，那位战士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但是却又不得不唱：日，日，日落西山红霞飞。。。。。。

这件事情在后来就被传为了笑话，而刘司令当时因为年轻活泼，所以他就经常去学那位战士唱歌的开头：日，日，日落西山。。。。。。后来就变成了口头禅戒不掉了。

我听了后顿时大笑，觉得这位刘司令真有意思。

部队里面的人喝酒很猛，不过大家的性格都比较豪放，所以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醉。

地方的武装部和军分区其实是一回事，也就是负责民兵预备役的训练以及每年的征兵工作。我们国家在这一点上与世界上其它的国家不一样，这预备役制度其实是很科学、很厉害的，说到底就是和平时期藏兵于民，而是所需的费用很少，一旦到了战时需要的时候，在全国范围内很快地就可以动员起上千万的士兵参战。

席间，叶政委问我道：“冯市长，你喜欢打靶吗？”

我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男人都喜欢吧？不过我还是在上大学军训的时候打过五发子弹，记得好像一共打中了四十多环。后来就没有机会了。”

叶政委笑道：“你喜欢的话，我们下个月要进行民兵训练，到时候你可以来打靶，子弹管够。怎么样？”

我大喜，“太好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通知我啊？对了，我问问陈书记，看看他有没有兴趣。”

叶政委顿时也很高兴，“那行，到时候你问问他。这毕竟是娱乐活动，我们不好随便叫他，你方便些。”

我说：“你也是常委，直接对他讲不就得了？陈书记这个人蛮随和的，而且性格也像当过兵的一样豪爽。”

叶政委笑道：“他只是到我们这里来开过一次会，那天我们本来是准备请他吃顿饭的，结果他临时有急事离开了，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性格很豪爽。冯市长，我们军分区的工作需要市里面的领导大力支持才行啊。现在我们的经费也很紧张，冯市长到时候能不能帮我们解决点？”

我这才明白，原来还真的是宴无好宴啊。。。。。。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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