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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她是领教过陆琮的醋劲儿的。
如今见他眉眼清冷,顿时令姜令菀产生一种被自家夫君捉奸的荒谬感。她下意识从薛嵘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朝着陆琮唤了一声:“琮表哥……”
薛嵘有些失落,之后转身看着陆琮,丝毫不怕他,只开口道:“当然是我。我和璨璨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和我抢她?”
他从小就喜欢小表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自从陆琮出现之后,小表妹就开始黏着陆琮了,而之后,陆琮走了这么多年,小表妹应该早就将他忘记了才是。这些年待在小表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他,陆琮凭什么娶她?
薛嵘越想越气恼,秀气的俊脸不悦的拧着,之后才一咬牙,撸起袖子上前和陆琮掐架。
薛嵘看着清瘦文弱,可为了强身健体,这些年他在薛峥的督促下习武,甚是刻苦。他虽不是习武的料,几年下来,总归还是有些身手的。
可惜薛嵘的这点武艺,在陆琮的眼里,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
陆琮只使出三分力,便用巧劲儿将薛嵘制服。
薛嵘疼得厉害,觉得手腕子随时都要被拧断似的,可面对的人是陆琮,却颇有一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他咬着牙,双目赤红,语气难得铿锵有力道:“我不会把璨璨让给你的!就算舅舅舅母答应你的提亲,可至少你们还没成亲,我一定会娶到璨璨的!”
陆琮蹙了蹙眉,多使了两分力。
薛嵘的脸顿时就白了。
薛嵘是个怕疼的,却也有骨气,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他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哀嚎一声。
姜令菀看着这架势,忙上去将二人分开。
她看着薛嵘额头渗着汗珠子,晓得他这会儿受罪,忙对着陆琮道:“琮表哥,你把他放开,不然会出事的!”她心里急,一直觉得薛嵘对她不过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可目下瞧着他如此倔强,不免紧张起来。她虽然喜欢陆琮,可薛嵘却是她从小玩到大的表哥,她对他存着姐妹之情,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姜令菀着急,见陆琮没有一丝松手的迹象,顿时急得快哭了,“陆琮,你放手!”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薛嵘这细胳膊哪里敌得过他?而且陆琮的劲儿她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没个分寸,将薛嵘弄伤了,传出去成什么样子?而且,她爹娘也将薛嵘当成亲生儿子般,对薛嵘的感情甚至远远多过于陆琮。若是今儿陆琮将薛嵘给伤了,爹娘也左右为难啊。
陆琮见她是真的担心,立马松开了手。
“嵘表哥,你没事吧?”姜令菀见薛嵘无碍,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待抬头正欲同陆琮说话之时,却见陆琮早已走出院外。
姜令菀蹙了蹙眉,心道:这脾气,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薛嵘的确觉得疼极了,可到底没有伤到筋骨。他暗暗骂了陆琮一句莽夫,之后轻轻揉了揉几下,动了动,觉得没这么疼了。
薛嵘双眸泛着水光,看着身边的小表妹,欢喜道:“璨璨,你是关心我的。你同我说,你不喜欢陆琮,我这就去告诉舅舅舅母,让他们取消这门亲事,好不好?”
姜令菀望着薛嵘的眼睛,见他满是期待,换做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软的。她将薛嵘扶到一旁的石凳上,认认真真道:“嵘表哥,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把你当成……当成哥哥,你明白吗?”
“可是……”
对于这种事情,姜令菀素来不拖泥带水,她不喜欢纠缠和误会,如今同薛嵘说清楚,待会儿再去哄哄陆琮,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这多大点事儿啊。
她道:“我最后同你说一遍,如果你下回还这样的话,以后我都不见你了。我说到做到。至于琮表哥,爹娘既然答应了他的提亲,那肯定是问过我的意思的。我喜欢琮表哥,而且这辈子只嫁他。”
薛嵘嘴唇颤了颤,开口道:“那我认真习武,我打赢他……”
姜令菀立马接话,语气坚定:“就算你赢了陆琮,我一样只嫁给他。”
见小表妹如此直接,一点余地都不留,薛嵘心疼得厉害,仿佛有人拿着刀子一通乱绞似的,而且不给人痛快,歇一歇绞一通,一抽一抽的,让他压根儿缓不过劲儿来。薛嵘慢慢垂着眼,纤细浓密的眼睫微颤,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他咬了咬唇,越想越难受,难受得都快要窒息了。
“……我知道了。”
说着,薛嵘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一贯孩子气的笑容,静静的沉着,仿佛被人抽了魂儿似的。
姜令菀觉得,自己的话虽然直接,可这种事情,还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好。这会儿他难受难受,晚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明儿又是新的一天。她这人喜欢听好话,可她有自知之明,真要说起来,她这身上满满都是缺点,若说算得上是优点的,也唯有这张脸。她长得好看,搁别人那儿兴许还成,可薛嵘自个儿就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自然不会是因为她的容貌。
所以,姜令菀觉得——薛嵘会喜欢她,纯属是单纯天真,加上有点眼瘸。
薛嵘看了姜令菀一眼,这才道:“璨璨,那我……我先走了。”
姜令菀见薛嵘的眼睫有些湿,顿时有些心疼,仿佛是自家闺女被人欺负了似的。她扬了扬唇,道:“嗯,嵘表哥慢走。”
瞧着薛嵘走了,姜令菀半颗心便放下了,至于另外半颗……她无奈叹气,得去哄哄那个十九岁的大龄醋男才成。
陆琮是个不喜形于色之人,如今沉着一阵脸,黑压压的,气得心口都发闷。
不远处,着一袭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的苏良辰站在大树后头。
她抬眼瞧着陆琮,见陆琮穿着一袭雪袍玉带,身姿颀长,当真是天人之姿。可想着今儿陆琮是专程来卫国公府向姜令菀提亲的,而且姜柏尧和周氏也答应了这门亲事,心下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眼光!
她行事不像姜令蕙那般莽撞冲动,只是目下见陆琮单独一人,倒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管怎么说,这陆琮是她见过最优秀的男子,而且,就算没有这份优秀,单凭这张脸,也足以让她心动。
苏良辰垂了垂眼,轻轻勾唇,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之后故意踩到地上的小石子儿,整个人斜斜倒了下来。
她略微蹙眉,瞧着迎面走来的陆琮,这才选对角度,半侧过脸,露出一截白皙细长的脖颈。她承认,若要比脸,她比不过姜令菀,可惜姜令菀生得再好看,年纪摆在那儿,如今还太过青涩稚嫩,而她呢,正是最娇艳欲滴的时候。
苏良辰见路过的玄色锦靴停了下来,这才仰起头看了一眼,之后羞赧的垂下脑袋,小声道:“世子表哥,我的脚不小心扭到了,疼得厉害,你能……你能扶我一把吗?”
这地儿,只有他们二人,饶是陆琮再如何的硬心肠,也绝对不会对她不管不顾。苏良辰垂着脸,一张俏脸说红就红。她模样生得好看,今日又是精心打扮过的,呈现的正是最美的一面。男人都是一样的,她就不信了,陆琮当真一点都不动心。他看上姜令菀,不也是因为姜令菀的美貌吗?
这世上,哪有男人会拒绝这等艳遇?
苏良辰对自己有信心。
十四岁的小姑娘姿势优雅的坐在地上,裙摆铺了一地,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如今柳眉微蹙,耳根微烫,这副娇态,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陆琮却是眉宇清冷,面色又沉了几分。
苏良辰略微低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就在这时——
有人将她扶了起来。
苏良辰嘴角的笑意更深,待闻到一股少女的甜香,这才怔了怔。她侧过头,看着正在扶她之人,脸色一下子白了:“菀……菀表妹?”
姜令菀将苏良辰扶了起来,眼底含笑,端着一副少女天真明媚的娇态,语气友善道:“良辰表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脚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
苏良辰心下咬牙,之后微微一笑,道:“多谢菀表妹,我没事。”
姜令菀却道:“没事就好。良辰表姐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看得我都心疼了,下回出来一定要带上丫鬟,省得到时候摔倒了没人扶你,毕竟……我也不会每回都能碰着的。”
苏良辰觉得丢人,又听这姜令菀话中有话,气得她心肝儿疼。
好在苏良辰的心理素质一贯强大,不过片刻就恢复了神色。她的个子比姜令菀略高一些,如今站在她面前,倒是觉得还是有些气势的。她道:“菀表妹如此关心,我当真是受宠若惊。”
姜令菀面上笑笑,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这时,苏良辰身边的丫鬟丹桂才急匆匆找了过来。丹桂朝着三位主子行了礼,这才对着苏良辰道:“姑娘?”
姜令菀望向丹桂,道:“良辰表姐方才不慎摔着了,你赶紧将她扶回去好好瞧瞧,若是伤着了,就去请大夫……毕竟咱们卫国公府,从来不当良辰表姐是外人。”
苏良辰被姜令菀的一番话给气到了,绿着一张脸被丹桂扶了回去。
姜令菀冲着苏良辰的背影龇了龇牙。
她不要脸勾引她的未婚夫,她还同她客气做什么?她又不傻。
苏良辰走到长廊上,才将手从丹桂的手里抽了出来,气得身子发颤。丹桂打量着自家姑娘,也是晓得她的脾气的,面上瞧着斯斯文文娇娇弱弱,可当真发起脾气来,她压根儿就招架不住。丹桂垂着眼没说话,复而抬眼,瞧着长廊那头迎面而来的姜禄,一时面色白了白,而后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二公子。”
姜禄并未看一旁的丹桂一眼,一双眸子只紧紧盯着面前的苏良辰。
姜禄不傻。方才那一幕,他完整不落的看在眼里,对于苏良辰的水性杨花,气得欲当场发作。可他想着昨日二人的温情,心里头也软了几分。
他走近些,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经过那两晚,苏良辰明显感觉到姜禄对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她懂得拿捏,晓得男人温柔的时候,女人使使小性子,越发让男人疼爱。她咬了咬唇,委屈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方才遇见菀表妹了?”
姜禄心里嗤了一声,却依旧言语温和道:“那臭丫头又欺负你了?”
苏良辰听了,半晌没说话,之后才轻轻摇摇头:“没事,菀表妹年纪还小,我该让让她的。”
姜禄道:“……良辰,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他抬手,轻轻抚着苏良辰的鬓发,低头朝着她的脖颈看去,见着细长的脖子白皙无暇,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喜欢。他仔细瞧了一番,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才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禄表哥……”
姜禄将手收了回来,语气略含歉意:“抱歉,弄疼你了。”他又朝着苏良辰身边的丫鬟看了一眼,见这叫丹桂的丫鬟,如今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仿佛有些怕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隐约看到一道红痕,顿时眸底布满冰霜,袖中的拳头倏然收紧。
苏良辰觉得今儿姜禄有些不大对劲,忙问道:“禄表哥,你怎么了?”
姜禄回神,看着面前这个楚楚可人的小姑娘。他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却如此待他?姜禄差点气炸,许久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良辰弯唇笑笑:“禄表哥去忙吧。”
待见姜禄走了,苏良辰这才嫌弃的蹙了蹙眉,从怀里拿出帕子,用力擦着方才被姜禄摸过的额头。
这姜禄,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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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迈着小碎步跟在陆琮的身后,见他分明生着气,却还是顾及她,刻意放慢了步子,遂忍不住就翘了翘嘴角。
……可她偏生要晾晾他。
他慢她也慢,才没有立刻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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