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说字(2 / 2)
李国宾含笑道:“我家东主其实很少写字,这一次也是在下力请才求得到手。”
一般来说和裕升分号的牌匾都是请有些名气的书法名家来写,李国宾等人求字也是想拉近一些和张瀚的关系,毕竟京师这里的水太深,张瀚不宜亲至,没有机会的话两边很难见面,找些由头和张瀚有私人上的接触也是为了加紧两边的联系,有一些私人交谊在,这也是李国宾常年在外打交道的一些心得,若是别处分号,张瀚隔一阵会去巡行一次,就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了。
“不不,”曹化淳道:“贵东主的字朴拙之中带着大气,笔画中颇有杀伐之感,果然是一位很有身份的高位武臣。”
其实曹化淳感觉张瀚的字大开大阖,颇有气度,当然构架笔画上来说只是一般,和正经的书法大家是没法比的,张瀚毕竟只是童生,字其实是很一般,然而胸襟气度这些东西也能在字体中反应出来。
李国宾拱手拜道:“曹老公果然是内书堂出身,听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曹化淳摆手道:“算了,学来何用,将来随信王殿下之国,也就是个打理钱庄店铺或是官庄田亩的身份。”
对方提起这个话头,那就是要说正事了,李国宾和刘吉都是沉默不语。
曹化淳接着道:“近来信王因为有一些事急要用银,贵店是可以放出几万银子的大店,王府的管事太监和咱家都是想,求十家没担当的不如就找一家有实力的,如果和裕升能借出五千银子,立下长约,信王殿下将来之国,必定连本带利一起归还。”
曹化淳虽然秉性还算宽厚,但宦官没有不贪钱的,毕竟将来要想办法过继儿子承嗣,还要买田亩和宅邸,也要回报宗族……当时的人可没有因为在少年时将自己阉割就怨恨家族的习惯,毕竟不阉割的话可能也早就饿死了,若是卖给人家当奴仆也不比当宦官好到哪去,可能挨打挨骂受尽折磨,还得忍饥挨饿,当时的大户人家的奴仆或是商行的伙计也不是容易当下来,多少人半途被迫放弃,若是落到职业丐帮手里,打折腿脚手臂弄成残疾的小孩比比皆是,还不如幼年阉割,入宫之后不仅衣食无忧,还有机会飞黄腾达,回馈家族,所以北方邻近京师的几个大府,不仅常年有贫苦百姓把自家儿子早早送到宫中阉割,民间也有很多成年男子因为穷困潦倒而自行阉割以求入宫的,魏忠贤和后世清季的李莲英皆是如此。
五千银子曹化淳打算拿三千给信王用,一千给王府太监,自己留八百,拿二百出来给别的管事宦官分润,这样大家都没有话说。
可算知晓了来意,李国宾和刘吉对视一眼,齐声道:“曹老公还请在此稍待,我二人要出去商量一下。”
曹化淳颇为谅解的道:“这不是小事,两位请随意。”
……
伊克桑是假扮成脚夫,晚间闲来无事出来随意闲逛,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他身上还是穿着厚实的短袄,这也是在辽东久了的一种积习,毕竟辽东那里不比京师,就算是这个月份,晚间的时候还是很凉,但在大明京师这里,晚上的风吹在身上只是一阵阵的叫人感觉惬意和暖,京师的人很享受这种时光,人们穿着轻薄的长袍或是短袍,行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之中,脸上都带着从容随意和京师天子脚下的人固有的一点儿傲气……这些东西伊克桑都十分看不惯,特别是他从赫图阿拉到辽阳和沈阳,都从未经历过这般的繁华,看到如许多的高大建筑,看到这么多享受富足和平安的人群。
在伊克桑近四十年的记忆里,只有战火和杀戮,还有披着兽皮在冬天缩在地窝子里的印在他骨子里的怎么也消解不掉的冰冷刺骨的寒气。
身为一个正经的建州部女真人,伊克桑的父祖辈都是在马市效力,早早就学得一口正经的汉话,伊克桑从小也和汉人打交道,学过汉话,前几年他就被调给李永芳使用,除了征伐辽南外,更多的时间就是学习怎么当好一个细作,他曾经被派往辽阳,在城头起火时他和伙伴们还有一众蒙古人一起合谋哗变,赶跑了惊惶的守城明军,打开了城门,战事完毕后,老汗亲自召见了一群细作,对他们大为夸赞。
后金是极重细作的,沈阳,辽阳,乃至广宁等诸多战事,细作和内应帮了后金最少一半的忙,有几场战事,如果没有内应和细作,根本就不可能打的赢。
这一次伊克桑和另外几个伙伴,加上京城原本剩下的人,都是被李永芳一古脑的派了过来,他们要刺杀的就是京城一股神秘的势力,到现在后金方面也没有查清楚到底属于哪一方。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被排除在外,这几年下来,后金方面在这里损失惨重,也是叫伊克桑等人对这一次的京师之行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感觉,他们都不想过来,但李永芳负责谍报细作之事,唯恐京师这边的情报网络被对手铲除干净,在对手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也必须有这一次凌厉的反击。
眼前不远处那个面容俊朗身形高大的男子就是这一次的行动目标,伊克桑等人此前并不能确定,直到对方和酒楼的老板交谈,这个酒楼已经被后金确定是一个敌手的情报收集点,很多次行动都是在这里起,对方既然暴露了行迹,伊克桑等人只能选择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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