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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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徐末还能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慢慢地,他的意识就不那么清醒了。

大脑不由自主地混沌起来,眼前总是蔓延着红色,原先看到的白墙白顶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了,甚至,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厚厚的颜色覆盖着看不真切,鼻端里除了消毒水药水的味道,就只有腥臭味,从这些人身上发出,从他自己身上发出。

他有些不太自在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也布满了这种肮脏的颜色,他冲到卫生间努力地搓着自己的手,沐浴露用了整瓶,还是觉得手上很脏。

每次清醒的时候,稍微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虽然这种记忆并不长久,可是残留的记忆还是让他觉得恐惧。

他变得不像他了,也许,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不正常的又恶心的怪物。

每日清醒的时间都不长,而这清醒的时间大多是在实验结束后从手术台上下来的那一会,只有那一会,或者是因为刺激太大,或者是因为疼痛,或者是因为太虚脱,他才能稍微找回自己的感觉。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类,一个活生生的真切的人类,跟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现实还是赤/裸裸地提醒着他,这一切都只是他逃避现实的妄想而已。

越是深刻地了解到这些,他就越是恨,恨这些人控制住他剥夺了他作为人的部分,恨自己无力反抗,更恨,那个操控着这一切的人。

尽管,这个人不可能是甘蓝,可是对于这个实验所的控制者,他更恨甘蓝。

她什么都知道,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所有感受,他的一切所思所想,他所有受过的虐待。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远远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被推入悬崖再也爬不上来。

他甚至还能听到她发出的无所谓的冷笑。

自从那天晚上上错车在这个实验所醒来的那一刻,徐末就无时无刻不在设想着。

如果,如果那天晚上他找到了甘蓝,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如果他阻止了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如今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他是不是还可以安心地上班下班打篮球找朋友喝酒聊天,就像他从前每天每天做过得,甚至已经开始因为太过平淡而觉得无聊厌倦的日常。

可是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子,如今就只能在梦里想一想。

但,他已经连梦都很少做了。

徐末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他记得自己的父母,记得自己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记得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而那个他曾经很喜欢觉得很遗憾的女孩,这会让他想他也想不太起来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因为他的心已经不会因为喜欢而跳动了。

好在他还记得王宛音的名字,记得自己和别人的约定,只要他将实验完成,就会放她离开。

但是这么久以来,他开始有些怀疑,他为什么要遵守这个约定,为什么一定要忍受这么多的痛苦让别人自由,那个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想自由,想的快要疯了,他想回家,想打篮球想跑步想跟人说话。

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他已经开始忘记要怎么说话,张着嘴只有嗓子发出低沉的啊哦声。

别人的死活又关他什么事,反正他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心头又模糊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大脑告诉他,这是他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还有朋友,如果出去,一定要去见他,把王宛音完好地交给他。所以他要守护好王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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