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六 令人不敢置信的富饶,流着奶和蜜的天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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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百人的伙头兵编制也隶属于王大春的后勤部,设有一名百户军官管辖,这名百户军官就是当初被连子宁看中的山东名厨马大象。

有必要的时候,连子宁可以和士卒们挤在一个大锅里搅马勺,但是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时候,他是一定要把自个儿的胃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武毅军中连子宁专用的厨师大约有六七个,都是当初在山东招募的上等大酒楼的掌勺师傅。

伙头兵川流不息,把一盘盘儿东北的各色菜肴端了上来。

酱骨架、酱焖脊骨、鲶鱼炖茄子、老虎菜、地三鲜、冬瓜炖羊肉、汆白肉、红焖大鹅、醋熘丸子、猪肝炒菠菜、豉香鸡翅、羊肉丸菠菜汤、炒辣子鸡块、雪里蕻烧冬笋、炒鸡丝蕨菜、麻油腰花、白肉血肠、香糯莲藕、香卤猪耳等等足足有二三十样,把每个人面前都给摆的满满当当的。

便是林元还有那几位锦衣卫军官都是出身京师,见惯了大场面的,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多菜肴,也就听说过皇宫里的大宴比这个多一些,咱可从来没见过!

而且这些菜选取的食材,绝非是人工家养,鸡鸭鱼肉,飞禽走兽,都是从野外逮回来的,那肉质就分外的鲜美,吃到嘴里,跟家养的味道很容易就能区分出来。肉质更加的精致细嫩就不说了,而且更透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林元等人都是大快朵颐,筷子上下纷飞,吃的满嘴流油,都没工夫说话了。

反倒是这些曰子,武毅军众军官都吃惯了这里的山珍野味,只是笑吟吟的等着,却不动筷子。

林元埋头吃了一会儿,抬头却见连子宁等人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等人,并不动筷子,不由讶然道:“伯爷,您怎么还不吃?唔,您看这个菜,这鱼肉鲜美的紧,尝尝?”

连子宁笑了笑:“小林公公,咱们这宴会还没开始,正菜还没往上上呢!你若是现在吃饱了,待会儿没地方装乘,可别怪我没提醒了你!”

“宴会还没开始?”林元诧异道:“您瞅瞅,咱刚才算了,这都有三十六道菜了吧?怎么,都这么多菜了,正菜还没上?”

连子宁哈哈笑道:“正是,小林公公,咱们今儿个这晚宴叫做全鱼宴,全称乃是叫做松花江全鱼宴!七七四十九道各色鲜鱼做的菜,现在为止,就上了一道有鱼的菜,其它的,可都还没上呢!你且先别着急,待会儿瞧瞧再吃也不着急。”

“哦?七七四十九道菜的全鱼宴,杂家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呢!可是得见识见识!”林元果然是大感兴趣,放下了筷子,冲连子宁竖起了大拇指:“四十九道菜的宴席,只怕号称咱们的大明朝第一遮奢的寿宁侯爷家里都没有,只有宫里偶尔才能见到一次。”

此言一出,大厅里的气氛顿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这,拿咱们跟宫里比,这不是抬举,这是要害人啊!

连子宁咳嗽一声,笑道:“小林公公,你这话可就岔了,咱们这在关外打混的,都是乡野村夫,哪里能跟中枢的大老爷们相比?不过乡野也有乡野的好处,这东北富饶无比,各色的珍禽野味,数不胜数,咱们也就吃的好点儿!顶多算个土财主,京师里的大老爷,那可都是腰缠万贯的大佬!是不是?”

众军官纷纷应和。

林元也自知失言,赶紧说了几句漂亮话,自罚三杯遮掩了过去。

没多一会儿,便是有一溜儿穿着白大褂的厨师排成一排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是托着一个大托盘,一个个香气四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细细看去,全都是用各种鲜鱼制作的。每个托盘里是一样菜,分成十几个盘子的然后便有一个嗓门儿又大又清亮的厨师站在正中央报菜名儿,每唱出一道菜名儿来,便有一个厨师把那菜端上来,放在松木大桌上。

鲤鱼跳龙门、二龙戏珠、鲤鱼三献、松鼠鱼、家常熬鲫鱼、梅花鲤鱼、油浸鲤鱼、鲤鱼甩子、松鼠鲤鱼、芙蓉荷花鲤鱼、湖水煮鱼、清蒸银边鱼、葡萄鱼、葱花鲤鱼、金狮鲤鱼、普酥鱼、蕃茄鱼片、鸳鸯鱼卷、荷包鲤鱼、煎焖白鱼、拌生虾、拌生鱼片、蒸焖白鱼、干炸秀丽白虾、氽狗鱼丸子等等。

一道道带着浓郁的东北特色风味的菜式端了上来,把林元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个年代的东北菜系尚未成型,还不能跟关内的鲁菜、浙菜、湘菜、川菜等等大菜系相提并论,但是这一道松花江全鱼宴,完全是采用松花江野产的鲤鱼、鲫鱼、白鱼、红尾鱼等鲜鱼和鲜虾做成,不但营养丰富,而且鲜嫩味美,百吃不厌。这一道全鱼宴,和关内任何一个大菜系比起来,也都不逊色。

连子宁笑道:“真正的松花江全鱼宴,一百二十道菜不带重样儿的,这一次公公来得急,下面的人顺被不够妥当,这菜少了些,先凑活着吃吧!”

林元咽了口唾沫,心道怪不得外面都传您老人家遮奢,订婚送的聘礼价值几十万两银子,吃一顿饭就一百二十多道菜,这等遮奢气象,可不是一般!

一边王大春笑道:“大人,这次老马那厮咋还没来?以前每次大人宴客,他可是片刻不离!”

连子宁神秘一笑:“老马这会儿可是给咱们整治一道压轴儿大菜呢!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如此一说,更把众人的胃口吊了起来,都止住了筷子,只是等着那最后一道菜。

在大伙儿千呼万唤的目光中,马大象肥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他腆着个大肚子,背着双手,趾高气扬的走在最前面,后面却是八个身强力壮的士卒,哼呦哼呦的抬着个极大的托盘进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足足有三米直径,半人多高的大陶瓮,就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大肚子瓷缸,里面还腾腾的冒着热气,一阵极为诱人的鲜美香气从里面飘出来。

这陶瓮显然是极有分量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马大象指挥那几个士兵把大托盘放到桌子上,一点儿一点儿的挪到了桌子正中央,这会儿大伙才看到,缸子正前面对着连子宁的方向竖起来一个足有笆斗大小的鱼头。

众人哗然,林元等人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这里面难道是一条大鱼?

一条?

马大象屏退了几名士卒,干净利索的跪地,向着林元等人磕了个头,起身又是一鞠躬,笑道:“好叫众位大爷知晓,今儿个午时,渔民们从松花江里逮出来一条大马哈鱼,足有一丈五尺长!给咱们送了过来!小的问过周围的渔民了,说这么大的鱼,四五月份儿倒是也常见,只是眼下是不怎么见得着的,小的思前想后,定然是诸位京中来的天使带来祥瑞,咱们才能逮上这么大的鱼来!”

这话说得漂亮,众人都是含笑叫好。

马大象又道:“这大马哈鱼,别的都不成,就是清炖为最好。嘿嘿,小的献上这条大鱼,祝伯爷您独占鳌头,为京中来的天使,接风洗尘!”

“好,说得好!”掌声雷动,然后便有士卒送来长柄的木勺,为众人分别称上鱼汤鱼肉,把鱼头切给连子宁,众人分食这条大鱼。

连子宁用筷子㖞了一口,轻轻品尝,果然是鲜美无比、在这儿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子宁对这个年代东北的富饶有了极深的印象,前世的他从典籍中的只字片语中也能知晓一二。只不过却没想到,未曾经过人类污染破坏的大东北,竟然是富饶到这种程度。

大学里他有一个舍友是东北人,曾经给他讲过六十年代的北大荒是何等的富饶美丽。

说起来,东北是北有粮仓,南有渔场,东有果园,西有牧场。这里是真正的鱼米之乡、山珍之乡,这里还拥有中国最广袤的没有沙化的肥美草原和占有绝对优势的野生动植物。

后世的东北,粮食是天下一绝,粮食质量好,口感好。东北是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土壤十分肥沃,加之开发较晚,土壤肥力更充足,因为过于肥沃,以至于种地的时候经常会有不施肥作物都疯长的现象,秸秆疯长不打粮食怎么行?实在是东北才有的甜蜜的苦恼。

再说水产,只说野生的水产,东北地区江河纵横,东北部更是湖汊密布。黑龙江是北方流域面积最大的河流,黑龙江及其松花江等支流以出产野生鱼类著名,而且是冷水鱼,口味自然更好。呼伦湖、贝尔湖、兴凯湖、月亮泡、查干湖、松花湖等湖泊也水产丰富,查干湖的碱水湖鱼类味道更是别样,不是中国内陆的五大淡水湖可比。

东北的野生鱼种类繁复,而且大鱼多,鱼大了就浑身都是宝,鱼肝、鱼脸、鱼唇、鱼肠、鱼皮都是菜。根据连子宁同学的说法,在40年代,和人一样高的大鱼成囤成囤地在市镇上卖。地球上最大的淡水鱼之一的鲑鳟鱼就出产在黑龙江,清朝末年都可以捕到3000斤的进贡皇家,到了解放之后可也捕捞到几百斤的。

过去黑龙江下游的渔民说过:“我们这噶哒(地方)到江里整条比牛大的鱼很随便!”。

在东北,为了捕一条鱼,往往能一张大网往往就要几百人拉,由此可见其气象到底如何?

黑龙江特别值得一提的支流就是乌苏里江,水产极为丰富,鳌花鱼、鳇鱼、胖头鱼、鲟鱼、东珠(珍珠)等闻名全国。还有特产大马哈鱼,最大的长达四、五米,重达七、八百公斤。这种鱼在鱼汛中数量极多,简直达到惊人的程度,据《黑龙江志》记载:“每年秋天自海逆水而上,入江驱之不去,充积甚厚,当地人竟有履鱼背而渡者。”踩着大马哈鱼的脊背就可以走过浩瀚的黑龙江,敢问世界上那条江河渔群能密集到这种地步?乌苏里江每年有四个多月结冰期,完全不能通航,河面变成了雪橇飞驰的平滑大道,但仍可凿冰捕鱼。

东北俗话讲“三大香”——开江鱼、回笼觉、二房妻。第一就是开江鱼。因为经过一冬天的冬眠,鱼体内的脏污已经全部干净,自然做出来非常鲜,自然就成了淡水鱼中的极品。开江鱼以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中的为上品。连子宁的同学是长春的,说就在不到十年之前,开江之后的四五月份,在长春还经常可以吃到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的野生鱼,切鳇鱼肉就像切牛肉一样,切上一片就3斤多了,用来炖土豆,十分鲜美。

鱼的利用在东北赫哲族这里已经出神入化,鱼皮裙,鱼皮大衣、鱼皮书……,便是长江流域的“鱼米之乡”的人们也无法想象吧。

当年清末放松边禁,闯关东的移民曾这样赞美东北——棒打獐子瓢舀鱼,山鸡飞进饭锅里!这绝对不是夸张,甚至在我在黑龙江的农村,即使在二十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仍能见到这样的景象。

东北的冬天是白色的世界,各种动物找不到吃食,就到人类聚居的地方来。根据老人们的回忆,说那时候抓野鸡根本就不用出院子,山鸡总是围着农民家的院子转,想得到些食物。晚上,这些山鸡为了避免冻死,把头钻到雪堆里,于是农民们便一手拎着条麻袋,一手一只山鸡,扔到麻袋里。黑龙江盛产土豆,就拿山鸡炖土豆吃。

狍子这东西,爱凑活人,人们刚去东北的时候,狍子经常就傻乎乎的凑过来,让人一棒子挥过去就给打死了。所以东北话里面有傻狍子,傻狍子的说法。后来被人杀的多了,狍子也学精了,但是还是好逮的很。大雪过后,人们拎着棒子出门追狍子,狍子腿短,在雪地上蹦来蹦去,一步一陷,追上之后立即打死,拖回家去。

夏天抓鱼,一不用网,二不用钩,拿筐到河里去舀,忙活半天能抓几十斤鱼,根本吃不了,然后挨家挨户送,拜托人家帮他吃鱼。秋天一到,庄稼成熟,农民背着步枪,下地收玉米,野猪、黑熊也下山抢粮,为了保卫这些玉米,很多黑熊命丧枪下。连子宁那舍友的父辈说是他们自幼没少吃熊掌,他爹说也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现在想来很感心疼,为了几百斤玉米,杀了那些动物,真是得不偿失,但当时的人不这样看,那时的政斧鼓励猎杀。

东北生态的转折是解放之后的七十年代,一方面,知识青年的到来,加上中苏关系紧张,全民皆兵,先对野生动物来了一场扫荡;再者普遍使用农药,毒死了很多飞禽,于是,飞禽走兽集体迁徙,定居苏联,苏联垮台后入了俄国籍,再不敢踏进国门一步了。

清朝发祥在东北,入主中原之后,长期实行封禁政策,不让汉族迁徙东北,这造成了东北人口少、生态好。晚清时代俄国垂涎东北,为了抵制俄国,清政斧鼓励汉族前往东北开发,掀起了闯关东的热潮。在清政斧官员的回忆录言道,他们在冬天经常看到农民的院子里放着老虎、黑熊等猎物,东北的冬天是天然的大冰箱,猎物放在院子里,一则冷冻保存,二则放只死老虎,狼就不敢上门捣乱了。

东北南部的辽阳,开发早,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生态环境已经比不上黑龙江了,但是那个时候太子河上还有放鱼鹰的,七十年代之后,河里就仅剩下蝌蚪了。那个丝时代有寄卖商行,随便哪一家墙上都能挂着几十张老虎皮在卖,标价不过六七十元一张。

到了后世的东北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在了。

连子宁当初听他那同学说的时候,也真是半信半疑,现在算是真信了,自从在喜申卫驻扎下来之后,这一个月仓库里面的粮食都没咋动用,都是在野外逮的。别说他们这些官长,就算是普通的士卒,也是顿顿狍子肉,山鸡肉,野鸭肉,各种鱼肉,吃的满嘴流油儿,眼见着一个个身上都是肥膘陡增,胖了不少。松花江和阿速江上还有不少的汉族和野女真的渔民,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有的时候见了明军士卒在岸边巡逻便赶紧跪在地上磕头,然后把打的鲜鱼给送上不少来。

连子宁这些曰子净吃的好东西,顿顿都是飞龙,吃的他阳气极盛,邪火儿到处乱窜,无处发泄。

东北的富饶,让连子宁从中看到了巨大的机会,只要是好好利用,这里养活上千万人只怕都不在话下。

堂上欢声笑语,连子宁心里高兴,很是喝了不少,眼神便有些朦胧,他微微靠在后面的大柱上,眼睛半睁半闭,宛如一头打盹儿的睡狮——东北之地,亦必然是将成为我的腾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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