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盐女(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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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萱,我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慢。

我记得,我出嫁前,你总是试图向人打听卫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闽南的风俗好不好。

你呀,平白惹父亲生气做什么。他一向觉得,女子不当多嘴多舌。何况,不管你觉得卫家如何,也都改不了父亲的决定。

但是我知道,你一片忧虑心肠。你因为我,才对卫家好奇。

阿姊很少跟你说自己的想法。还因你总是打听卫家,跟你发过火。希望你原谅姐姐。

现在,我一辈子在卫家住下了。倒是可以跟你说一点我在卫家的事了。

在卫家的日子,现在过去几个月了。你如果要我说说卫家的建筑样式、亲戚模样,那我实在说不出来。

卫家的婆妇,不止一次对我说:“六少夫人,您少出些院门。”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

少年守寡的人,就跟做贼一样。去哪里都小心翼翼,避免被人看到身形。因此我来了许久,也没认全卫家的大门。

有时候,我穷极无聊,就做绣工。

花样做得新颖活泼一点,就听见卫家人议论说:“这毕竟是个青春寡妇,守得住吗?”

我多吃一口饭,菜里有一点油水,就有人说:“夫婿才去了没几天,就这么好胃口?”

晚上如有睡得很沉,第二天起来,就能听到卫六郎的母亲,我的婆婆,据说又哭了一个晚上。人们纷纷拿谴责的目光看我。

他们的眼光,就好像在说:无忧无虑的人才睡得沉。

寡妇哪能无忧无虑?如果睡得香,说明你根本没把新死的丈夫放在心上。

不过几个月,有一次晚上没有点灯出来,陪我嫁到卫家的婆子敏妈,都被我吓了一大跳。

有时候摸摸凹陷的脸颊,我也会想:你如果还能再见到我,恐怕也要吓一大跳了。

为了安他们的心,我连绣工也不做了。在院子里僻了一个小佛堂。摆着我那个死丈夫的灵牌,每天念经。

上面神主牌,高高端坐。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的名字。

下面是青烟缭绕,佛经佛号,终日不绝。

敏妈有时候会在我敲木鱼的时候,愁眉苦脸地问我:娘子,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敏妈是一个老实人。人人都知道我要千里远嫁,嫁的还是病殃子,府里下人,不是躲我不及,就是百般推脱。

只有敏妈,感激我不让她女儿陪嫁,自愿地跟过来。一路上因为水土不服病了好几次。

我总觉得很对不起她。连累她跟我千里远嫁,到闽南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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