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邀君共寝,横刀夺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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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岐抱着宋楚兮一路疾走,绕过九曲十八弯的石桥,直接进了里面的花厅。

那屋子里才收拾到一半,一些需要丢掉的家具摆设都还没来得及搬出去,凌乱的摆在屋子里。

端木岐一律抬脚踢开,瞧见右边的窗根底下放着一张软榻,就直接走过去,直接衣袖一拂,将那上面堆着的东西洒落在地。

他将宋楚兮放在榻上,自己又站起身来随意的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道:“回到宋家来,你就那么高兴?这里比在我的身边还好吗?”

宋楚兮压根就把话他的话放在心善,见到那睡榻下面落了一本《法华经》,就弯身捡起来,随意的翻了翻,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端木岐这人做事,可不该是这么不干不脆的。

更何况现在他还登堂入室,直接进了宋家的后院。就算外人不知道,这件事也少不得要被宋家的下人背地里议论的。

宋楚兮知道他是为什么,却就是明知故问。

端木岐左右看了眼这间屋子,就一撩袍角,也在她旁边坐下。

彼时宋楚兮正饶有兴致的埋头看那经文,端木岐见她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便就一下子抽走她手中书本,然后就势往她身后,那榻上一趟,一边随便的翻了两页,一边才不满说道:“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会这么没良心?怎的?现在回家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一脚踢开了?”

“我哪有——”宋楚兮脱口反驳,转身要去夺他手里的经书。

端木岐赶在她扑过去之前就扬手将那经书远远的扔了出去。

宋楚兮一下扑空,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身上,额头撞着他的胸口,隐隐的有些疼。

端木岐等着她爬起来瞪眼睛,然则她落在他怀里,突然之间就乖顺的没了动作,只是安静的半趴在他胸口。

这院子里长久的无人居住,就连冬日里会到处去觅食的鸟雀都不会光顾。

这一刻,屋子里安静极了。

而这样的温和宁静,却完全不符这丫头的脾气。

端木岐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宋楚兮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半路特意折回来,是怕我受他们的气啊?”

不管端木岐是什么身份,但是宋家后院的事,其实都完全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他仰卧在那睡榻上,墨发披散,衣襟松散,一双桃花眼泛着水色妖娆的笑意,手指一点一点绕开她披散在肩背上的的发丝,指腹压在她柔滑如玉的颈边,有些沉迷的轻轻摩挲。

那触感极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触手柔滑温热,他细细的聆听感受,顺着皮下血脉流动的声音,甚至于清楚的默数出她的心跳。

那种旋律,从容优雅,一点一点从指尖上流淌而过。

端木岐的手,落在那里,突然便有些沉迷的不愿意离开。

这些年,他的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这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会突然领略其美好。

这样静宁而明媚的午后,有一个女子,这般温柔缱绻的偎依在他身旁,同他细语呢喃的轻声说着话。

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的一切的一切都触手可及。

良久之后,端木岐突然浅浅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楚儿,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宋楚兮听了这话,先是短暂的静默了片刻。

然后她就拉开他的手,翻身坐起来,笑眯眯的俯视他唇角含笑的面孔,眉毛一扬,狡黠无比的说道:“我不回去。就算我再不喜欢这里,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不是巴不得我死么?那就偏要呆在宋家这里来给他们添堵。”

那些人,她是真的无所谓的,能气死一个就算一个,死了哪个她也不会心疼。

她是和他们毫无关系,是利用是抛弃全都可以一笑置之,可是这个身体的本尊,却因为这些所谓亲人的薄凉冷酷而枉送了性命。从很早的时候她就发誓,她既然是借用了这孩子的人生,那就也没有办法抛弃她的过去,这个孩子所受的所有委屈和冤屈,她要替她讨回来,也是责无旁贷。

端木岐惬意的躺在那里没动,他看着眼前小丫头明媚生动的一张脸,只就暗笑了一声,“坏心眼的丫头!”

然后,便就这样妥协了。

宋楚兮撇撇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道:“对了阿岐,你最近是不是也要开始准备行头进京了?”

“怎么?”端木岐闲闲的飘过来一眼。

宋楚兮便是理所当然道:“你都看到了,宋家这些人,合着伙儿的苛待我,我的那份——还是得要你帮我一起准备啊。”

“噗!”端木岐失笑。

那榻上什么也没有,他那么躺的久了便有些不舒服,于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软枕,双手抄在脑后,靠在了身软枕上,然后才斜睨了她一眼道:“我没说要带你一起去啊!”

宋楚兮看着,本来是想着撒泼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忍住了,两人大眼对小眼的互望半晌,宋楚兮便是撇撇嘴。

她转身爬过去,坐到端木岐的身边,手指扯了他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绕了绕,又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你就那么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南塘这里?”

端木岐托腮想了想,然后一笑,又一叹,“我的确是不放心啊。”

不是怕她会被宋家那些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而是怕她会趁着他不在南塘的这段时间,直接将这整个南塘给倾吞入腹。

虽然现在说来是有点夸张,可是这个丫头是胃口——

着实是大了些。

她处心积虑的哄着自己将她送回宋家来,并且一进宋家的大门就开始一反常态的为人处世,这些都能说明问题。

端木岐抬起一只手探到她脑后,将她的脑袋往怀里一压,再一次拉她在自己身边躺下。

有求于人的时候,宋楚兮向来都是能屈能伸,于是也不反抗,乖的跟只猫儿似的,拿手指戳戳他的胸口,眼睛闪了闪,又撑着身子去看他的脸,“那你是答应了?”

“呵——”端木岐笑笑,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想给太后送什么见面礼?”

这件事,的确是不好拿捏。

前世的时候好歹是打了三年的交道,对于宋太后的喜好,宋楚兮基本都能摸透,但是她那样的人,居于高位那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如果只是为了坐在表面上,那就随便怎么都能应付过去,可是要赢得对方的真心的信任和支持——

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对于这件事,宋楚兮自是十分的重视,忍不住就紧紧地抿了唇角,认真的思索起来。

端木岐见她突然又没了声音,垂眸一看,再看她这样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眼底就突然飞快的掠过些什么,悠悠的一声叹息道:“现在我就怕是如果回头把你带着进了京,到时候需要我不放心的地方就更多了。你可别叫我后悔啊!”

他这话,听起来似是调侃和感慨。

可是宋楚兮的心神略一震颤,却分明听出些警告的意味来。

于是她便是洋洋洒洒的露齿一笑,那一个笑容,又让端木岐看到了熟悉的算计的味道。

“干嘛?你怕我去了天京会给你惹祸吗?”宋楚兮道:“反正宋亚青也在呢,到时候有什么事,你直接把我往宋家推就是了,左右凡事都会有他替我担待。”

千里之外,正在顶着寒风赶路的宋家家主宋亚青打了个喷嚏。

随后两人便就着将要送给宋太后的礼物一直讨论了许久,宋楚兮兴致勃勃的说着,滔滔不绝,相对而言,端木岐的态度却很敷衍,她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一句“你觉得喜欢就行”。宋楚兮自己提了无数个建议,最后又全都是被她自己一一否掉,这么一番折腾,不知不觉就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

端木岐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从那榻上坐起来。

宋楚兮兴致勃勃的说话声就戛然而止,不悦的拧眉道:“你要走了?”

“怎么?舍不得?”端木岐笑笑,手指蹭了蹭她的腮边,又顺杆子往上爬,“那跟我一起回去?”

宋楚兮立刻就拍掉他的手,但是转念一想,她才刚求了人家帮忙,这么翻脸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当,便就眼睛眨了眨,马上又换了副娇俏顽皮的表情道:“你是宋家的客人嘛,我如果连晚膳都不招待你一顿,回头你又说我过河拆桥的没良心了!”

明知道她是言不由衷的敷衍自己,端木岐还是忍不住的笑了笑。

彼时宋楚兮是背着他坐着的。

他从后面看着她螓首微垂的那一个玲珑的背影,眼底的笑容就更是一点一点缓慢的化开,然后猝不及防的就从后面探手将她圈入怀中,用力的拥抱了一下。

宋楚兮狐疑的扭头看他。

彼时他的下巴就抵在她那一侧的肩窝里,宋楚兮蓦然回首,他血色般妖艳的红唇就巧是自她腮边蹭了一下。

“咦——”宋楚兮一怔,脱口低呼了一声出来,身子突然就本能的僵硬了一瞬。

“你真想留我下来一起用膳?”端木岐却是全无所察一般,他的语气戏谑的开口,声音很轻,微热的气息扑在宋楚兮的脸颊上。

许是被那热气焐的,宋楚兮便觉得腮边隐隐发烫。

“我就是说说……”她下意识的脱口道。

“哈——”然后端木岐就更是目色明艳的笑了出来。

他放开了她,从容整理好衣袍上面压出来的褶皱,举步往门口走去。

宋楚兮还是觉得那半边脸颊上有点烧,失神了片刻,抬头见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就不自觉的出声叫住了他,“你真的这就走啊?”

端木岐止步,回头,唇畔微扬,那一个笑容,映着傍晚落日的余辉,便很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合着那金色阳光的光辉,眼睛里就更多了几分邪肆蛊惑的光芒。

“我怕你再舍不得我走,留下来一起用膳我还能拒绝,若是稍后你再邀我共寝——”他说,“我可能就真要答应了。”

诚然不过就是逗她的一句玩笑,但又似乎并只是那么纯粹的一个玩笑。

宋楚兮什么没想,直接抓起手边的那个软枕就砸了过去。

端木岐根本就没躲,因为她手下完全没有准头,那枕头直接从他身边擦过,落在了外面满是淤泥的荷花池里。

宋楚兮瞪着眼,没好气的盯着他。

端木岐姿态肆意的靠在门框上,含笑与她对望,过了一会儿,便直起身子,继续转身走了出去。

宋楚兮坐在那里没动,虽然知道一扭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从外面离去的背影。甚至于在端木岐走后许久,她都一直坐在那里没动,直至夜幕初临,这屋子里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她方才抬手,轻轻的压在了自己的颈边——

之前,端木岐无意中触过的那个地方。

*

从秋水谢出来,老夫人并没有回主院,而是亲自送宋楚宁去了宋楚宁住的荆玉阁。

这样大冷的天,宋楚宁从污泥水里被泡过一遍,当时因为各种的心思泛滥,还不觉得,刚从秋水谢一出来,就开始冻的浑身哆嗦。

老夫人脱下自己的鹤氅给她裹在身上,回了荆玉阁,就赶紧嚷嚷着叫人去请大夫,“林妈妈,你赶紧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这大冷的天,宁丫头又是个姑娘家,受不得寒。”

“是!老夫人您稍安勿躁,您先坐下喝口茶顺顺气,奴婢这就去!”林妈妈递了茶水给她,又吩咐了丫头去打热水。

“祖母!”宋楚宁眼眶里蓄满泪水,可怜巴巴的拽着老夫人的袖子。

“你赶紧的进去洗一洗,把湿衣服换下来,可别着凉,有什么话,都等过会儿再说!”老夫人心疼道。

自从打秋水谢出来,宋楚宁的哆嗦就没停过,寒战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她自小就是被梁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牙齿打颤,浑身都难受,点了点头,赶紧就进了里面的卧房。

水房那边的热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简单的,丫头婆自们很快就打了洗澡水回来伺候宋楚宁沐浴,而这时候宋承柏也刚好赶了来。

“祖母,五妹妹怎么样了?大夫我已经叫人去请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宋承柏进门就直接问道。

老夫人黑着脸,抬头往他身后看了眼,见到就他一个人过来,顿时勃然大怒,重重的将手里茶碗放回桌上,指着门口怒骂道:“那个死丫头呢?伤了人,她就这么样的心安理得?居然这就去躲清闲了,连面都不露了吗?”

宋楚兮那丫头,简直就是猖狂,才刚回来就不把她这个老夫人看在眼里,更是让她的孙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宋义死后,这些年,老夫人跟被所有人供奉起来的牌位一样的精贵,若说是有谁敢让她受气的,这还是头一次。

宋承柏对此事却并不乐观,只还是恭恭敬敬的对老夫人提醒道:“祖母,端木少主还在呢……”

这话不说还好,说起来,老夫人立刻就被点着了一样,一下子就拍案而起,“他们还要不要脸,这可是我宋家的后院,这青天白日的——”

老夫人的话到一半,就猛地察觉自己失言,赶紧兀自打住。

再怎么说宋楚兮也是他们宋家的姑娘,名声这回事,家里的所有人都是息息相关的,如果是别的事情也还罢了,如果硬要给宋楚兮扣一定德行有失之罪的帽子,宋楚宁和宋楚晴这姐妹两个也都要受到影响。

“咳——”宋承柏咳嗽了一声掩饰,走过去扶着她重新落座,然后笑道:“祖母息怒,一切都是孙儿考虑不周,本来我是要请端木少主去客厅里叙话的,后来听说四妹妹回来,我又久不见她,就直接赶着过去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祖母您快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说是他带过去的,总好过说端木岐出入他们宋家的后院如入无人之境,随便的离去自如吧?

老夫人想着方才端木岐的态度,胸口里头就更是被一口气顶的难受。

好在是宋承柏机警,把事情给圆过去了。

老夫人便摆摆手,冷着脸对垂首立在屋子里的丫鬟们道:“你们堵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干活去?”

“是!老夫人!”众人被她这一怒,走就成了惊弓之鸟,赶紧退了出去。

关上门,老夫人也没了忌讳,直接愤怒的盯着宋承柏道:“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那个丫头背后有端木家的小子撑腰,你就动了外心思不是?”

宋承柏这下子也着实可恶,居然眼睁睁看着宋楚宁被欺负也不帮忙。

这老太太短视不讲理,宋承柏领教的也不是一两次了,也不很放在心上,只还是尽量放低了姿态道:“怎么会呢祖母,当时是因为端木少主在旁边,而且四妹妹和五妹妹两个小姑娘斗嘴,孙儿一介男儿,也不好随便插手的。”

“你还说!”老夫人现在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想着宋楚宁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肝儿发疼,“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合着宁丫头就只你的堂妹,又不是你的亲妹子,你就完全的袖手旁观,由着她被人欺负了是吧?方才若是换成三丫头,你也不管?你——你还不给我跪下!”

老夫人越说就越气。

关于宋楚晴的身世,虽然没有当成秘密一定要瞒着,但也只有府里一些老人知道,其他人都不会随便提的。

不过在老夫人眼里,却一直因为她是庶出的而不怎么待见就是了。

这么多年了,她的眼里就只认宋楚宁和宋楚芳这两个是她的亲孙女儿,而宋楚宁嘴巴甜,又愿意陪着她哄着她,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的宝贝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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