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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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驱马这叫一个狂奔啊,十多里的路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赶到了宫门外,凭着腰牌进了宫,快步如飞地赶去熙和宫,却叫此处守着宫门的几个太监拦着不许进去,也不给通报。

小豆子就急眼了,有些张狂地说:“我找我们殿下有要紧事呢,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话究竟说得没啥底气,毕竟皇子们都还小,即便是徒旻安序齿算大的,也不过还在上书房读书的年纪,没有实职没有军务,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要紧事。故而几个太监也只是在肚里暗笑,话却说得客气:“哎哟,我们也知道你这么一头汗地跑了来,一定有要紧事儿,不过,这会子太后娘娘、万岁爷还有皇后娘娘都在里面,几位殿下作诗作画讨几位主子的喜欢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进去递话扰了主子的性子。所以,你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看看二殿下会不会福至心灵,自己就出来了。”

这皇宫里的奴才也是分派系的,小徐后执掌六宫,这熙和宫的奴才当然也是仙及鸡犬,个个鼻孔朝天,恨不能横着走的,见小豆子是随侍二皇子左右的奴才才假以辞色,要是别的什么奴才,早就一把搡过去,再加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你先摸摸你自己腔子上几个脑袋,再掂量掂量要不要进去吧?”

毕竟,二皇子身为元后嫡子,又是皇子中序齿较大的,在几个皇子里数一数,比一比,就目前看来,二皇子将来承继大统的机会最大。讨好现任主子,干好本职工作很重要,有点儿远见,不得罪将来的主子也同样重要,嗯。几个太监心里想着。

小豆子心里腹诽,要是我会传音入密的功夫就好了,就能叫殿下感应到,好自己出来了!这在外面等啊等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只是,听着太后和皇帝几位大腕儿还在里面,小豆子再着急,也不敢造次,毕竟,那几位可都是比主子爷更大来头的主儿,还是,等吧。

耐着性子等,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地在熙和宫的门口打着转儿,时不时地问人家一声:“里面怎么样了?我们殿下要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守门的奴才往里面看了看,说:“还早吧,看见那边游廊上的人了吗?手里都端着食盒呢,这是要品宴了。”

小豆子一听,心都灰了一大半,还没开始吃饭呢,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完事儿啊?这一顿饭吃完,至少是一个时辰,就是殿下出来就快马加鞭往山庄赶,也未必赶得上啊。唉唉唉,完蛋了。

熙和宫内。

徒旻安呢,一大早就来了这里,在紧邻的熙和宫“香梅海”里,陪着太后、皇帝、皇后等几位大主子。

今天乃是皇后小徐后做东,宴请太后、皇帝赏梅,并请了一众妃嫔和皇子皇女们,算是个家庭聚会。

只不过是高级别的家庭聚会,和小门小户的其乐融融不同,更多的是藏在暗处的机锋无数、刀光剑影。

熙和宫乃是小徐后所居,本身就是极绮丽恢弘的构造,去年又翻修整饬了一下,越加规整大气,飞檐排角,鸳瓦鳞翠,巨大的金柱上飞龙走凤,雕琢精巧的透花窗棂上垂挂着珍珠金丝做成的精绣帷幔,无一处不精巧,无一处不奢华。

而香梅海呢,本身是御花园的一部分,因为小徐后的生辰正值梅花开放,早年皇帝和小徐后琴瑟和鸣,故而特意令人在熙和宫的后面开辟了这一大片梅林,供小徐后赏玩,命御笔亲提“香梅海”的名字。久而久之,香梅海就变成了熙和宫的后花园子,足以彰显皇帝对小徐后的宠爱。

不过,那是过去了。

而现在,皇帝有了新的心头好。

皇帝走在最前面,他的身边围绕着以小徐后为首的一圈儿莺莺燕燕,什么贤妃、丽妃之类的过时黄花。过时是过时了,可是,到底位份在哪里摆着,正该在皇帝跟前露露脸。平时在自己的殿内不受宠幸、无人问津都快要发霉了,好容易见着皇帝,还能不紧紧地围着?

“皇上,您看您看,这些梅花开得好美啊,什么颜色的都有,不一样的品种吧。怎么这白色的看着颜色一样,细看却不一样。看这个,白花儿是白花儿,花瓣上却有点点斑斑的红色,而那个呢,也是白花儿,花萼却是绿色的。”说这话的是丽妃,当年也是娇花软玉一般的美人儿,故而得了丽妃这个称号,而现在,美人迟暮了,也就是这种场合能见着皇帝,说话都激动得很,一车轱辘一车轱辘地往外冒,满头翠翘的脑袋往一旁歪着,强扮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可爱模样。

可是,歪头提问、巧笑嫣然这样的动作,须得是二八妙龄的佳人做出来才好看,你丽妃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歪着头学小姑娘的模样也不怕把插了一头珠钗金簪的脑袋给歪掉了吗?

皇帝才懒得搭理她,而是拽了一把几乎要被丽妃贤妃两个挤得从石头小道上到旁边得雪地上的贾才人,温声细语:“爱妃走路小心点。雪化了一些,那边上的地儿滑得很,摔一跤可不是玩的。来,挨着朕走。”

帝王的新晋心头好,贾才人含羞带怯地看了皇帝一眼,娇娇弱弱地依附过来。

既然皇帝发了话,丽妃就只好落后一步,不甘不愿地把皇帝身边的好位置让了出来。

同时,说了的话没人接招,丽妃尴尬地僵在那里,有种当众被剥光了脸面的感觉,对皇帝自然是没气也不敢生气的,只好用刀子般仇视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皇帝身侧那白莲花一般的女子、贾才人。

贾才人乃是荣国公贾代善次子贾政的嫡长女,生的花容月貌、姿态娴雅,尤其抚得一手好琴,半年前入宫,就因为姿容出众而蒙受皇帝的青睐,得以连续三日承接雨露,一时风光无两。

承宠都在其次,关键是在小徐后看来,这贾才人有些不知道好歹,居然不主动投诚?难道还想凭着皇帝的宠爱和我分庭抗礼?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正当其他嫔妃们在小徐后的唆使下合纵连横,想要一起斗倒贾才人的时候,恰逢荣国公贾代善死了,小徐后很巧妙地找了个说得上话的大臣给皇帝进言,意思是荣国公乃是功臣之后,祖父辞世,虽然做孙女的入了宫闱,算不得贾府的人了,到底亲恩一场,也该寄托哀思,不宜于陪伴君王之侧。皇帝当时虽然恋慕着贾才人的美色,却也在乎自己的声誉,便从善如流地采纳了那大臣的建议,让贾才人独居了几个月。

直到荣国公入土为安,皇帝便又找上贾才人,这一小别胜新婚,几日里拆都拆不开一般,再次激起了小徐后的新仇旧恨,只后悔那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优柔寡断,没把贾才人个祸害红颜弄死弄残。

刚才丽妃和皇帝贾才人三人之间的一幕尽入小徐后的眼内,叫她心内冷笑:丽妃红颜不在,早已没了威胁,可是,位份在那里,没别的用处,总可以当个投标的刀把儿,劈向讨厌的人。

小徐后雍容一笑,不动声色地给丽妃解围,款款地解说:“丽妃真是观察细致,这几株梅花虽然看似都是白梅,其实不同。那个花瓣儿上有点点斑斑的红色的,叫洒金红,已经是难得的了,而这一株则更难得,看这树枝垂落如伞,开的梅花颜色各异,有白、有粉,还有白底红条纹和白底红斑点,妙在都在一株梅树上,层层叠叠,故有名叫五宝照水。……”

小徐后面色和蔼可亲,侃侃而说,着实化解了丽妃的尴尬,叫丽妃不由得感激地看着小徐后,连声赞叹说:“还是皇后娘娘有学识!光是个梅花,就有这么多名堂,不似我们,只看着花儿好看,却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呢!”

徒旻安身为皇孙中年纪较长的,一直搀扶着皇太后在后面走着,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装相做样,更为了皇太后的真心疼爱而孝敬老人家。

太后本来就怜惜着徒旻安打小没娘,见他渐渐长大,不光是人物儿长得好,主意也拿得正,行动起立,待人接物,皆是有眼有眼,一丝不错,心里越发欣慰。

这会儿,太后听着前面几个人的话,不禁皱了皱眉毛,心想:什么赏梅?不过是小徐后借着名头给贾才人“下马威”罢了。

太后本来是看好小徐后的,本以为她是徒旻安的亲姨妈,必定会扶持他登临大宝,不意这小徐后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就生了别样的心思,叫太后很不满。

太后才懒得管小徐后、贾才人并一众嫔妃们的那一堆儿鸡毛蒜皮呢,听着都糟心,不如绕着弯儿提醒皇帝多注意着自己的儿子,别迷醉在后宫女人们的温柔乡里,就忘了自己父亲的责任。

太后拍着徒旻安的手,慈爱地说:“安儿,这一路都是你搀扶着我,累了吧?歇歇去,这不有这么多人吗?倒是都玩自己的去了。”说着,太后便叫自己的女史,说:“前儿做的那个紫貂皮的袖笼子拿来,给我孙儿戴上,看刚才为了扶着我,手都冻僵了吧?”

女史果然依言拿了袖笼子来,太后一脸爱惜之色地握住徒旻安的双手,亲自给他套入暖和的袖笼子里面,说:“乖孙儿,皇祖母给你戴上,别生了冻疮,叫我心疼,可惜我老了顾不住你,你自己好歹知道给自己添个冷热。”

皇帝在前面听着这话,顿时脸上有些讪讪地,太后这话不就是暗暗讥讽他这当爹的不管儿子吗?

皇帝马上停着脚步等太后等人过来,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子,欣然掀须而笑,道:“安儿诚心孝道,堪为诸子表率。”

太后撇撇嘴,心想,你既然知道,怎么不立安儿为太子?只说这些没痛痒的淡话儿!

小徐后也是一顿,心想:老太婆又在话里有话里骂我不管安儿了!还绕着皇帝夸安儿,真是可恶!

说起这件事儿,小徐后也是满肚子牢骚,若是徒旻安不是跟她自己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的人,她多少能照应着对方一点,毕竟是外甥嘛,而现在,只能说“既生瑜,何生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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