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集 血泊中的等待(1 / 2)
第46集 血泊中的等待
“小强,”秋湫急得脸煞白,说道,“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出去!你千万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
“秋湫……”
“小强,小强!”秋湫一下抱住向小强,大哭起来,“你不要出去!要是你出了事,我也活不了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向小强抚着秋湫,喉中也哽咽得难受,眼圈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窗外是当地人越来越狂的野蛮怪叫,怀里的秋湫又在嚎啕大哭,死死抱住她在世上最珍贵的珍宝,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旁边的秘书也看着心里难受了,试探着说:
“向大人,是不是非得亲口跟总督说啊?要不……您在这里讲个话,威胁一下也行……要不,咱再等一下,待会儿我再给总督打一个?”
秋湫满脸泪水地抬起头来,使劲儿点点头,哭道:
“小强,你就在这里公开讲话吧,就说如果他们敢动华人,大明军队来了把就荷兰人全杀光!小强,这样就不必出去了!”
向小强望着秋湫,叹了口气。他知道秋湫此刻的心情,完全是为了保住他不惜一切了。但他毕竟肩负更大的责任,不能像秋湫一样考虑问题。
“秋湫,”他捧起秋湫的脸,柔声道,“听我说,不行的……如果怎么怎么样,就把什么什么人全杀光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公开说的……我身为大明钦差,如果公开说了这种话,那我们大明今后在国际上就不用混了……这种话,只能贴着总督的耳朵说。贴着他的耳朵,我甚至可以告诉他,这就是女皇陛下叫我说的……总督那家伙知道我是什么人,不会不当真的……但是,如果我在这里代表国家公开发表,那他反而可能认为这只是个空洞的威胁……我总不能公开说,这就是大明女皇陛下的意思吧?……秋湫,你明白吗?”
秋湫咬着牙看着他,含着眼泪道:
“我不管,你不准去。你要是出去,那……我也出去!”
“靠,你疯了!”向小强抓着她双肩晃了几下,“你说,你是疯了吗?”
秋湫又“哇”地大哭出来:
“啊……那……那谁叫你先出去的……”
“你……”
这时候电台的灯又亮了。向小强示意秘书去接收一下。秘书坐下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过一会儿把电报纸递给向小强。
向小强拿过来一看,是最高级密码。估计是十四格格来的。她来的电报,一定都是最重要、最有用的消息。向小强安抚着秋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温言让她去译电。
秋湫大口抽泣着,肩背都颤抖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听话地坐过去,照着密码本翻译。译着译着,她不抽泣了,越来越专注,过一会儿,全部译出来,神色慌张地递给向小强。
向小强结果来看了几眼,立刻神色凝重起来。他抬头示意秘书先出去。等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了,向小强皱着眉头沉吟道:
“沈阁老刚刚在记者招待会上说,大明有可能暂时撤回航母编队。辽阳公主分析这有两个可能,其一,可能是向荷兰示好,让他们看到和平解决的希望,从而认真谈判,拿出诚意来。第二,就是故意示弱,给荷兰当局传递一个信号:大明政府觉得划不来,不打算再用武力为当地华人出头了。……这样,就会把当地华人置于一个更加危险悲惨的境地……”
秋湫已经看过了,但还是含着眼泪,紧张地望着他,希望他说出第一个可能是可信的。但是,向小强愈发沉痛地念道:
“……屠华暴乱已过去了四天,四天中,大明击沉了荷兰两艘军舰、炮轰了巴达维亚,还提出了苛刻的要求,越来越咄咄逼人……现在世界各国的同情天平,已经渐渐倒向荷兰了……大明要想进一步下手,获得更大的利益,最好就是有一轮新的屠华风暴,让世界舆论再次站到大明一边……”
即使是秋湫,听到第二个可能性的时候,也觉得第一个可能性太过浪漫了。向小强最后说道:
“辽阳公主认为,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她……她这次没向我提建议,只是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向小强自己念着,心里也明白了。依照十四格格,多半是欣赏沈荣轩这一手的。如果让她给自己提建议,她肯定会建议自己保持缄默,配合沈荣轩,坐视新一轮屠华暴乱发生,好为大明攫取更大的利益造势。但是她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不可能看着惨剧再次发生的,肯定要竭尽一切手段、加以阻止。所以,十四格格没向自己提建议,只是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秋湫抱着向小强痛哭着,哭得撕心裂肺。但她没再说不让向小强出去这种话了。向小强也含着泪,抚摸着秋湫的头发,哽咽着道:
“呆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定注意安全,你……你放心好了……”
秋湫哭得近乎虚脱,一边哭一边说着:
“你一定要回来……你回来,我就活。你回不来,我就死。我是说真的。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你死了,那就是两条命。”
向小强知道劝她已经没用了,只是点点头,拍拍她。心中不禁悲叹:五年后该怎么办啊!
……
向小强推开门,让秘书最后给总督打一次电话。这次电话打通后,总督的秘书说总督大人在看牙医,暂时不能和钦差先生说话。
这也在意料之中。
向小强找到纽伦贝格领事,跟他借了一部车子。纽伦贝格看着窗外的疯狂景象,擦着头上的汗,摇头叹道:
“我真的不建议你现在出去……23号下午暴乱前,街上就是这种样子……不,现在比23号还疯狂……我是欧洲人,还是外交官,我都绝不会出去。无论何时,自己的生命都是第一位的。失去了生命,就谈不上为别人做什么事了……”
向小强本来还想着请领事亲自送一趟呢,那就安全多了。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彻底打消了念头。
向小强带了三名警卫。每个警卫都揣着两把盒子枪,向小强自己也揣了一把。虽说现在华人可能已经成为猎物了,但这毕竟是领事馆的车,上着外交牌照,前杠还插着德国的小?字旗,只要小心些,不被当地人发现车里是华人,危险性应该不大。再说,自己几个人还有好几把枪,当地人再多、再凶,也是没有枪的。
三个警卫、一个秘书。秘书开车,一个警卫坐前排副驾驶位子,两个跟向小强挤在后排,几个人小心地缩着脑袋,车子缓缓开出了领事馆大门。
刚出门,周围聚集的几个当地青年就趴过来,挤着玻璃窗朝车里望,一看全是华人,立刻叫喊起来,立刻便聚集了一大群当地人,有人一棍子砸烂了车玻璃,立刻就有几只黝黑的手臂伸进来,抓住向小强的衣服往外拖。
秋湫趴在阳台上,看到此情景惨叫起来,嘶声哭道:
“小强!!小强!!快跑啊!!!”
向小强心中惊恐万分,胳膊被抓的剧痛,看着窗外几张野蛮的脸孔,骂道:
“操你妈,真不认得纳粹旗啊!……快开车!”
开车的秘书也惊恐地喊道:
“不行啊,前头也有人,都挡住了!”
车外已经有十来个人在扳汽车了,似乎马上就要把汽车给掀翻。一旦掀翻,那就完了。向小强怒吼一声:
“快他妈开!”
“前面有人啊!”
“有人就给我撞!”
秘书一咬牙,心一横,猛踩油门,轿车吼叫一声冲出去,一下子把拦在车前的两个当地人顶出去了。那两个人被甩出去好几米,翻了几个滚,躺在地上不动了。
后面人群发出怒吼和咒骂声,石头、砖块叮叮当当地砸在车屁股上,后玻璃也被砸碎了。
“大人!!”
身边的警卫大喊一声,窗口上还扒着一双手臂,还有一个当地青年攀着车窗跟着跑,口中吼叫着,还在试图把向小强抓下来。向小强骂了一句“你妈x”,然后掏出盒子枪,顶在那人手臂上“啪”地就是一下。
那人惨叫着,滚倒在地。子弹击穿了他的手臂,在车门上反弹了一下,打着转落在向小强脚下。向小强拾起这枚带血的弹头,紧紧握着,感受着它的微烫,胸中的狂跳才平息了一些。
车子飞驰在大街上。
巴达维亚的街头又是一片疯狂的景象。向小强朝窗外看去,早上的阳光红红的,洒在地面上像鲜血一样。街头的局势近乎失控了,当地青年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手里提着长刀、木棍、绳子,有的在跑动着,有的在聚在一起等待,街头一处一处的暴徒群体越聚越大,全都是二三十岁的男性,光着膀子、或者穿着破背心,露着结实黝黑的臂膀,野兽般的目光四处张望。
不时有一些当地少年来回奔跑,兴奋地在这些群体中间传递着什么。整个巴达维亚的当地年轻男性好像都被串联起来了,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某个领袖以真主的名义一声令下,开始执行巴达维亚华人的死刑。
“快,再开快一点!”
向小强感受着窗外的诡异气氛,脸色发白,催促着。
“大人!快看!”
向小强快速转过头,目光跟着身边警卫的指示看去。马路边上,十几个当地人在街上晃荡,领头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当地少年,用绳子拖着一个反绑手臂的人。那人大概是华人,脖颈系着绳子,绳子那一头就抓在那个当地少年的手里,就这么拖着走。华人的舌头已经吐出了半截,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死了。
很显然,这是有些当地人等不急了,先开始的“餐前点心”。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向小强怒不可遏,拔出盒子枪,就要把枪管往窗外伸。两个警卫大惊失色,连忙按住他。向小强怒吼道:
“不行,停车,咱杀几个再走!”
“大人!大人!”一个警卫大喊道,“不行啊!我们要尽快赶到总督府!现在我们杀几个当地人很容易,但那会触发大屠杀提前开始啊!大人!”
向小强捂着脸倒在座位上,大吼道:
“操!!!……那就快点开车!”
……
驶过华人街区时,向小强看到,已经有大群的当地暴徒聚集在华人的住宅楼下了,吵吵嚷嚷地,大概在分配“地盘”。那些人手里拿着各种刀具,还有人提着汽油桶,仰头打量着楼上的华人窗子,脸上露出阴狠、期待的笑容。
车子风驰电掣,终于停在了总督府的大门外,猛按喇叭。
门口卫兵一看是德国领事的车,连忙过来看,没想到里面做的全是华人。
向小强伸头命令道:
“快开门,我是大明钦差,要见总督,跟他谈荷兰王国的前途问题!”
秘书翻译了,卫兵不敢怠慢,立刻往里面打电话请示。
过了好一会儿,卫兵才让他们进去。
一行人进了总督府,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那个当地仆人又是给他们端上咖啡。那个总督的翻译又来了,笑容可掬地请他们稍等一会儿,说总督大人正在用早餐,过一会儿会见他们。
向小强眼睛一翻,望着天花板,气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总督看来认准了自己的软肋,那就是当地华人。他总是认为只有纵容、煽动起了排华风暴、当地华人的性命都捏在他手心里的时候,跟向小强谈判才会处在最有利地位。
向小强按耐着想打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踱起步子来。那个翻译就在笑眯眯地陪着他。
向小强在一只奇物柜前立住了,背着手欣赏木架上面的各国珍玩。
上面主要是瓷器。向小强指着一只青花瓷盘问翻译道:
“呵呵,这个挺值钱的吧?”
翻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平心静气了。大概是故意装的吧。翻译也不点破,笑呵呵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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