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九章、佛祖保佑(下)(1 / 2)
位于崇山峻岭中的悬圃县,近年来风光极了。经过大步流星般的奔走突围,已经提前两年达到小康,又经过一连串儿敢闯敢干敢为人先大胆干的公仆们的锐意进取,开放搞活,悬圃县委县政府一班人一跃而成为全省的“五好班子”行列。而这个大工程中,肖子鑫领导的县公安局自然而然也在其中。
特别值得大书特书的是,悬圃的市政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全省连创了六个第一:比如什么第一个招商引资先进县、第一个优秀爱民安居工程、第一座集绿色观光、山水旅游、休闲与娱乐于一身的红旗飘飘温泉度假村、第一个卫生文明城市、第一个市级“两个文明一起抓”综合治理改革先进县、第一个关闭个体小煤窑先进县和第一个村委会**选举试点先进县……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悬圃县的**告状人员日益壮大。
内容大多关于社会治安。
现在,各种高消费娱乐场所藏污纳垢已经成为悬圃不争的事实。洗浴按摩城、舞厅歌厅练歌房、洗头屋洗脚屋等新兴的服务行业、场所,和诸如机动车修理、配件、组装及拼改装和废旧车辆市场、旧物收购与批发、金银改制、证券票证、典当寄卖、通讯工具市场……
宾馆饭店,出租车,影视影、网游艺厅,中介机构等等七行八作行业和场所治安问题突出,矿山、林业、长途客运货运,大型农贸批发市场以及一些暴利行业正面临着黑恶势力的插手甚至瓜分。
悬圃县的社会治安形势正是随着这种经济活动的变化,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加上部分执法人员执法违法,收受贿赂和吃请,甚至强拿硬要,很难有所作为。过去治安问题不突出的行业、场所,现在也已经成了重灾区。
由于种种原因,县公安局对刑事犯罪和治安状况的变化不敏感,反应不及时,有针对性的办法不多,主要精力都放在应付大案要案上,即便是将其列入了重点行业和重点管理的场所,由于公安、工商、文化等主管部门的方式方法陈旧落后,关系复杂,其作用也甚是有限。
早饭后,在家闲呆了好几天的阮涛出了这个大院子,开车带上老婆孙丽去山上的太经阁转转,再往前走点,是一家牛肉面馆。名字很大众,叫兴旺。老板,老板娘和两三个伙计。老板娘招呼着,先将提箱放到长长的桌子上,有人说:“来个大肉面。”也有人要的是小碗,但量却并不比其他人要的大碗少。
阮涛一脚刹车,停了停,这家店的主人乃至伙计出于对他职业的某种尊敬,赶紧打招呼。“阮局长,下来吃一碗,好吃得很,干净,你放心好了。”
他笑笑说:“呵呵,我吃过了,就是看着你们生意红火,面也做得地道,看一眼就行了。”一脚油门,他打个招呼便走了。
记得一次晚归,他第二次路过犹豫着掀起店铺的门帘,老板一家和伙计已经围坐着吃饭了,还不等他开口,伙计就说了:“您吃什么,您说,我立马去点火。”等他的面好了,他吃的时候,老板的孩子在嚷着什么,还是这位伙计对小孩说:“要念下书,比如象阮局长这样,人才活得福气神气。”
话说回来,在他们尚不知道他是公安局副局长身份的时候,他碗里的面量确实有些少,还不是一般的少。吃完了,喝一碗面汤。身体一下舒畅开了。这个牛肉面馆的生意相当好,时不时会有小汽车在这个不起眼的店前停靠。这让他偶尔不禁想到一些在牛肉面汤中加罂粟壳壳的传闻。
前面不远,就到了县政府对面的广场,这个广场宏伟壮观,但却显示着一些隐约的味道。广场上喧哗的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有流行着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也有来自新疆的民乐《雪莲花》、《2002年的那一场雪》,但最吸引他的声音,是广播电台中传出的磁性声音和回忆。让阮涛回到似乎已经十分遥远的高中时代,回到197x年的5月23日。
他就是在家乡县城早晨的广播声中走向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的考场。那天,路边的柳树都开满了嫩绿的裙摆,空气也渗透着希望和喜悦。
少年的艰难困苦,几乎锻造了阮涛天然的个性,尤其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考入了省警察学校,更是如此。从此以后发奋读书,学习各种公共安全和警察技能,从懂事那天起,他就知道祖父和父亲希望他和哥哥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光宗耀祖,不受人欺。
日后,每当他在求知的海洋中遭到飓风袭击时,每当他在奋进的路上遭到沉重打击时,祖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和期待的目光便激励着他,虽然他恨自己的父亲,但父亲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和他的经历、还有那无声的叹息却让他热泪翻滚,他马上得到巨大的力量,总是勇往直前,向目标迈进。
十多年后阮涛终于如愿以偿,成为悬圃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这并非他的最高目标,从警十余年,不知不觉中,让他有了钢铁般的意志和百折不回的亲和力,凭超人的智勇与小城里各种犯罪拚搏,九死一生,这些年的确赢得了极大的声誉。
只是,现在似乎都成了某种浮云。英雄还在,魔心已生,他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没有人说得清楚,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这一天,五峰山上的太经阁大师照例登台讲经,说的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十四品:离相寂灭分》。正滔滔不绝,口吐莲花之际,清风拂面,顺势将讲经台侧那一片云霞粉蒸的桃花林中的一瓣桃花吹送过来,正正落在摊开的经文上。
阮涛下了车,和老婆慢慢腾腾进了庙宇,他伸手抹去,一行经文赫然跃入眼底:“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
倏地心头猛然一震,耳边呜呜作响,他的目光与一双眼睛相对,放眼台下,空空荡荡的竟不见半个人影,众生皆低头不语在听经,满庭院铺陈的青石板都被白晃晃太阳烤裂了,裂纹中窜出一片纵横有序的蘑菇,或圆滚平滑,或瘦愣有角,而蘑菇顶上间露出油亮亮的圆斑……
那双眼睛,就是下面县城的县公安局副局长阮涛的。
他今天上山,一方面为自己,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另外的情人和那个可爱的儿子,伟豆和小小啡,从宾馆被放回来这些日子,脱离了肖子鑫、孙伟、安心和检察院的严格调查审讯之后,可谓又一次有惊无险。
这天一早,老婆孙丽劝说他无论如何也要陪她一起来上香还愿。因为在他被人关在宾馆时,她一个人在家里,天天早上、晚上两次在佛祖面前为阮涛上香默默祈福,保佑老公平安无事,这不真的就没事了。
孙丽自此对佛法无边更确信无疑。肖子鑫他们和检察院再厉害,公安厅再厉害,在她眼中都不如佛祖厉害,如果不是在外地上学的儿子耽误不得,今天她还要领儿子一起上山来太经阁。便衣便服的阮涛跟在后面,老婆更加虔诚地跪下在他旁边,嘴里念念有声,不知在低声诉说或祈求什么。
刚刚无意之中抬头与法师的对视,让阮涛感到一种别样的启迪,电击一般浑身不由自主轻微抖动了一下。
依他的心思,其实这个警界办案高手并非十分相信上帝或佛祖,但是经不住老婆的耳旁风,想想也是,信其有,总好与信其无,自己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遭人举报暗算,说蹊跷也真是蹊跷,每次规格都不算低,但是每次都这样莫名其妙地咬咬牙便平安无事了。不是佛法,不是老婆孙丽虔诚地暗中念法保佑,也真是难以解释得清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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