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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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说:“作为人之常情,有谁能够舍得去死!现在大家誓死侍奉大王,这是上天所授。祸事马上就要发生,大王却仍旧神态自若,毫不担忧。即使大王把自己看轻,又怎么对得起宗庙社稷呢!如果大王不肯采用我的主张,我就准备逃身荒野草泽,不能留在大王身边,拱手任人宰割!”

长孙无忌也劝说:“如果大王不肯听从尉迟恭的主张,事情肯定要失败了。尉迟恭等人肯定不会再追随大王,我也应当跟着他们离开大王,不能够再事奉大王了!”

秦王见属下人如此,便说:“我讲的意见也不能完全放弃,明公再计议一下吧。”

尉迟恭说:“如今大王处理事情犹豫不定,这是不明智的;面临危难,不能决断,这是不果敢的。况且,大王平时畜养的八百多名勇士,凡是在外面的,现在都已经进入宫中,他们穿好盔甲,手握兵器,起事的形势已经形成,大王怎么能够制止得住呢!”

秦王随即征求秦王府幕僚们的意见,大家都说:“齐王凶恶乖张,是终究不愿意事奉自己的兄长的。近来听说护军薛实曾经对齐王说:‘大王的名字,合起来可以成为一个唐字,大王终究是要主宰大唐社稷。’齐王欢喜地说:‘只要能够除去秦王,夺取东宫太子之位就易如反掌了。’他与太子谋划作乱还没有成功,就已经有了夺取太子之位的心思。作乱的心思没有满足,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假使这两个人如愿以偿了,恐怕天下就不再归大唐所有。以大王的贤能,捉拿这两个人就如拾取地上的草芥一般容易,怎么能够为了信守匹夫的节操,而忘了国家社稷的大事呢!”

秦王仍然没有决断,大家又问道:“大王认为舜是什么样的人呢?”

秦王答道:“是圣人。”

大家便说:“假如舜帝在疏通水井的时候没有躲过父亲与弟弟在上面填土的毒手,便化为井中的泥土了;假如他在涂饰粮仓的时候没有逃过父亲和弟弟在下面放火的毒手,便化为粮仓上的灰烬了,怎么还能够让自己恩泽遍及天下,法度流传后世呢!所以,舜帝在遭到父亲用小棒笞打的时候便忍受了,而在遭到大棍笞打的时候便逃走了,这大概是因为舜帝心里所想的是大事啊。”

秦王于是命人算卦以卜吉凶,恰好秦王府的幕僚张公谨从外面进来,便将占卜的龟壳夺过来扔在地上,说:“占卜是为了决定疑难之事的,现在事情并无疑难,还占卜什么呢!如果占卜的结果是不吉利的,难道就能够停止行动了吗?”

秦王于是便定下了行动计划,先是命令长孙无忌秘密地将房玄龄等人召回,房玄龄等人不答应回秦王府,说道:“陛下敕书的旨意是不允许我们再事奉大王的。如果我们现在私下去谒见大王,肯定要因此获罪而死,因此我们不敢接受大王的教令!”

秦王发怒,对尉迟恭说:“房玄龄、杜如晦难道要背叛我吗!”

他摘下佩刀交给尉迟恭道:“明公前去察看一下情况,如果他们果真没有回来的意思,可砍下他们头回来见我。”

尉迟恭前去,与长孙无忌一起明示房玄龄等人说:“大王已经将行动的计划决定下来了,众位明公应该速去秦王府**议大事。我们四个人不能在街道上同行。”

于是命令房玄龄和杜如晦穿上道士的服装,与长孙无忌一同进入秦王府,尉迟恭则经由别的道路也来到了秦王府。

六月初三己未日,太白金星再次在白天出现在天空正南方的午位。傅奕秘密上奏道:“金星出现在秦地的分野上,这是秦王应当拥有天下的征兆。”

高祖将傅奕的密奏给秦王看,于是这样,秦王乘机秘密上奏父皇,告发李建成和李元吉与后宫的嫔妃**,而且说:“儿臣丝毫没有对不起皇兄和皇弟,现在他们却打算杀死儿臣,这简直就像要替王世充和窦建德报仇。如今我快要含冤而死,永远地离开父皇,魂魄归于黄泉,如果见到王世充诸贼,实在感到羞耻!”

高祖望着秦王,惊讶不已,回答道:“明天朕就审问此事,你应该及早前来参见朕。”

张婕妤暗中得知了秦王密奏的大意,急忙告诉李建成。李建成将李元吉召来商议此事,李元吉说:“我们应当管好东宫和齐王府中的士兵,托称有病不去上朝,以便观察形势。”

李建成道:“宫中的军队防备已很严密了,我与皇弟应当入朝参见,亲自打听消息。”

于是二人决定先入大内皇宫逼高祖表态。不料在宫城北门玄武门执行禁卫总领常何本是太子亲信,却被秦王策反,因此宫中卫队已经倒向秦王,李建成和李元吉却不知道,还以为宫中都还是自己人。

六月初四庚申日,秦王亲自率领长孙无忌、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等人入朝,并在玄武门埋下伏兵。

李建成、李元吉二人不知底细,也一起入朝,骑马奔向玄武门。此时,高祖已经将裴寂、萧、陈叔达、封德彝、裴矩等人召集前来,准备查验这件事情了。

李建成、李元吉来到临湖殿,察觉到了变化,立即掉转马头,准备向东返回东宫和齐王府。秦王跟在后面呼唤他们,李元吉心虚,先张弓搭箭射向秦王,但由于心急,一连两三次都没有将弓拉满,箭没有射中。秦王却搭弓射向建成,将他射死了。

尉迟恭随即带领骑兵七十人相继赶到,他身边的将士用箭射中了李元吉,使其跌下马来。可就在此时,秦王的坐骑受到了惊吓,带着世民奔入玄武门旁边的树林,又被林中的树枝挂住,从马上摔下,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李元吉迅速赶到,夺过弓来,准备勒死秦王,就在这时尉迟恭跃马奔来大声喝住了他。李元吉知道不是对手,赶紧放开秦王,想快步跑入武德殿寻求高祖皇帝的庇护,但尉迟恭快马追上他,放箭将他射死了。

太子李建成的部下、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得知李建成身死,叹息道:“难道能够在太子生前蒙受恩惠,而太子一死便逃避祸难吗!”

于是,他与副护军薛万彻、屈直府左车骑谢叔方率领东宫和齐王府的精锐兵马两千人,急驰赶到玄武门,准备为太子和齐王报仇。张公谨膂力过人,他独自关闭了大门,挡住冯立等人,冯立等人无法进入。云麾将军敬君弘掌管着宿卫军,驻扎在玄武门。他挺身而起,准备出战,与他亲近的人阻止他说:“事情未见分晓,姑且慢慢观察事态的发展变化,等到兵力汇集起来,结成阵列再出战,也为时不晚。”

敬君弘不听从,便与中郎将吕世衡大声呼喊着向敌阵冲去,结果全部战死。把守玄武门的士兵与薛万彻等人奋力交战,持续了很长时间,薛万彻擂鼓呐喊,准备进攻秦王府,将士们大为恐惧。

此时,尉迟恭提着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首级给薛万彻等人看,东宫和齐王府的人马顿失战心,迅速溃散,薛万彻与骑兵数十人则逃入终南山中。

冯立杀死敬君弘后,对部下说:“这也可以略微报答太子殿下了。”于是,他丢掉兵器,落荒而逃。至此,政变以秦王的胜利而告终。

当然,这些都是历史的记载,但历史上真正曾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后世也曾有不少专家学者跳出来,为李建成翻案,但是无论如何,人们更多还只是记住了,玄武门的胜利者太宗皇帝,随后开场了华夏历史上最为辉煌的贞观盛世,以及在这里曾经死过一位太子和一位亲王。

在其后,贞观二十三年,侯君集欲与晋王李治谋反,结果并未至玄武门,便被杜睿给扑灭了,如今时间有跨过了十年,关乎着大唐江山社稷,和华夏气运的大事,又将在这里展开。

此刻驻扎在玄武门的正是左屯卫军的一部人马,统领便是化名田魁的山田魁。

天草四郎和山田魁一到,便迅速吩咐了身旁新选组的人,接管了防卫,那些兵卒不明所以,但是见上官到此,也不敢多言。

山田魁将属下全都召集起来,大声道:“宋国公杜睿谋逆,欲趁圣上病重之时,发动兵变!尔等深受皇家大恩,往日里圣上待尔等不薄,今日可死守玄武门,抵挡杜睿叛军,报答圣上大恩!”

将士们闻言,都是大惊失色,他们这些人大半都曾参与过杜睿西征,兵伐大食的战争,对杜睿是十分敬佩的,此刻听山田魁说杜睿居然要谋反,第一个反映就是不信。

山田魁将将士们的反映都看在眼里,接着又道:“中书令田大人可以作证,杜睿的军马已经到了承天门,此刻正带着兵马往玄武门而来,若是被他进了玄武门,不但圣上遭难,大唐江山也要面临倾颓,乘此非常时刻,望诸位将士以江山社稷为重,戮力杀贼!”

早有被山田魁安插在军中的眼线,趁机鼓噪了起来:“既然是田大人作证,当是实情,我等可严守玄武门,等待圣上和皇后娘娘查明实情,再做区处!”

其余那些倭人也纷纷鼓噪了起来,众将士不辨真伪,一时间也只得依从。

天草四郎见山田魁已经安抚了众将士,忙将山田魁拉到了一旁,道:“事情紧急,此处由我坐镇,你可去寻武懿宗,逼他同行大事!”

山田魁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了。

另一边,杜睿已经到了承天门,此时在承天门驻守的正是李业诩,他也知道杜睿不日即将归来的消息,又得了李承乾的圣旨,便终日在此看守,生怕手下人误事。

此前天草四郎和山田魁要进宫,李业诩本来不愿放行,但是天草四郎手中拿着武京娘的手令,他也是无可奈何,正在一旁咒骂天草四郎小人得志,便听属下来报,说是又有军马叩门。

李业诩急急忙忙的上了城墙,见下面果然来了一哨人马,便高声喊道:“何处来的军马?胆敢兵临承天门,可是要造反不成!”

杜睿在城下听到是李业诩的声音,登时心中大喜,忙道:“贤侄!我乃宋国公杜睿,自澳洲道归来,奉命进宫面见圣上!”

杜睿是李靖的学生,李业诩是李靖的长孙,所以这声贤侄倒也合适。

李业诩闻言,心中一喜,朝下面看去,杜睿连忙让人点起火把,李业诩一看果然是杜睿,连忙大声喊道:“快!快开城门!恭迎宋国公大驾!”

城门被缓缓的打开,杜睿进了城门,与李业诩相见,李业诩喜不自胜,道:“世叔!您可算是回来了!”

杜睿可没时间和李业诩叙旧,急道:“方才可有人进宫!”

李业诩一愣,道:“是那中书令田迎,还有左屯卫军统领田魁,那两人如今是皇后娘娘驾前的红人,手中又有手令,小侄也不敢阻拦!”

杜睿闻言,顿时心中叫苦,特别是听到一个叫田魁的居然成了左屯卫军的统领,心中更是忧愁,思虑了片刻,道:“贤侄!你可信我!”

李业诩闻言,忙道:“世叔说的哪里话,小侄自然是相信世叔的!”

杜睿道:“那田迎乃是倭人装扮而成,如今混进宫去,只怕是要对圣上不利,你可率领军马与我一起杀进玄武门保驾!”

李业诩闻言,心中顿时惊骇不已,没想到杜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虽然也预感到最近朝中将会有大事发生,可是却也没想过居然会有人叛乱,一时间,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一旁的薛讷见了,急道:“李将军!我舅舅难道还会害你不成,速做决断,不然的话,一旦天草四郎那个倭人和武家勾结在一起,可就祸事不远了!”

李业诩闻言,更是大惊失色,武氏!薛讷虽然没有明指当朝皇后武京娘,可是却也不远了,而且武懿宗现在统领的可是太子千牛卫,就驻扎在东宫,距离李承乾居住的麟德殿相距不远,要是真的发生叛乱的话,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此处,李业诩一咬牙,大声道:“将士们!倭人意图叛乱,已经混入玄武门,我等跟随宋国公共杀叛贼,保护圣上!”

禁卫军之中,可没有倭人渗透进来,众将士闻言,虽然心中也是疑惑,但是却不含糊,登时大喊了起来:“诛杀叛贼,保护圣上!”

承天门这里的一声大喊,整个皇宫都跟着震动了起来,刚到东宫,刚刚见着武懿宗的山田魁听到这喊声,被吓得浑身一颤,看着武懿宗道:“武将军!不能在犹豫了,难道你没听到这吼声,要是再不做决定的话,可就真的完了。”

武懿宗被吓得也是两股战战,心中成了一团乱麻,颤声道:“难道杜睿真的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山田魁急道:“时不我待,若是坐以待毙的话,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此时万万不可迟疑,不如奋力一搏!”

武懿宗当然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要是不奋起反抗的话,那可就什么都完了,但是一想到弑君大罪,他却又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山田魁见状,大声道:“既然武将军不愿,本将自当出首,向宋国公乞降,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只不过到时候,以武将军在长安所做下的诸般恶事,宋国公又一向嫉恶如仇,武将军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武懿宗闻言,面色更是愁苦,道:“只是如今该如何行事!”

山田魁闻言,忙道:“带人以保驾之名杀入麟德殿,夺了玉玺,若是圣上不肯依从的话,便杀了,然后拥戴太子登基,皇后娘娘临朝承制,我等皆是大功!”

武懿宗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咬了咬牙,道:“好!这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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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麟德殿内,听到外面的吼声,武京娘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武懿宗等人铤而走险的话,李承乾会有极大的危险。

武京娘接着便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接着道:“如今本宫也知道著成了大错,只盼圣上能够逃过此厄,倒是本宫,任凭圣上发落!”

汝南公主闻言,不禁也是大惊,暗道,幸好今日上官仪恰巧撞见了武懿宗驾着车马横冲后宫,幸好她想到了恒连,不然的话,只怕不单单是李承乾,整个大唐皇室,大唐江山都要乱套了。

可是既便如此,让汝南公主就这样信了武京娘,也不大容易,毕竟此前武京娘可是她们的敌人,而且所作所为如何能让她们轻易相信:“皇嫂!这件事皆是因你而起,你为何又要出首,岂不知若是当真成了,你可就是本朝的吕后了!?”

武京娘闻言,面露苦色,道:“本宫虽然爱权势,但是却也是个女人,如何能对自己的丈夫下此毒手,原本本宫揽权不过是为了保住皇后的位子,和弘儿的太子之位,到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虚妄,心也淡了,如今我只盼着宋国公能够平息这场动乱,让圣上脱了此厄!只是武懿宗虽然到本宫面前出首,可是如今宋国公已经兵临城下,本宫担心武懿宗还是会铤而走险,三位妹妹!还是尽快带圣上离开此地的好!”

汝南公主闻言,不禁也有些心动,她虽然有恒连相助,但是却也担心恒连制不住武懿宗,可是她有不能全信武京娘的话,万一又是武京娘的诡计,到时候李承乾离开麟德殿,只怕会更加危险。

武京娘知道汝南公主不相信她,顿时急道:“皇妹!本宫方才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我与圣上夫妻多年,是断然不会害圣上的!还请皇妹信我一次!速速带圣上离开此处,不然的话,一旦武懿宗暴起,杀到麟德殿,可就全完了!”

就在此时,麟德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末将恒连,求见三位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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