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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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之时,战事宣告完结,持续了整个午后的喊杀声,惨叫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杜睿端坐在马上,此时也已经感觉脱力,他手中的长枪,重达百斤,再加上身上的明光铠,单单是着负重,就够他受得了,更何况他还要时刻紧张的厮杀,此时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立刻就感觉到疲惫袭来。

“老爷!都完事了!”杜平生一抹脸上的鲜血,喘着粗气道,一双眼睛还在杜睿的身上来回扫描着,直到确认杜睿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杜睿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地上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还有涌动的鲜血,杜睿也不禁新朝澎湃。

手中的长枪直指向天,大吼了一声:“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将士们也随即爆发出惊天的吼声,说不出的欢欣鼓舞。[

由于先前征西军大败,让大唐将士每个人的心头都好像压着块巨石一般,虽说他们气势汹汹的前来报仇,可说到底,战局究竟如何,就连最为乐观的杜睿心里也是没底,此战是大军西进以来的第一战,首战告捷意义重大,不仅仅是胜利这么简单,而是对军心士气的提升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估计此时将士们对大食,心存的那点儿对大食人的畏惧也烟消云散了。

杜睿喊完,吩咐道:“带人送那些还没死透的大食人,去见他们的安拉!”

杜平生没有丝毫迟疑,拱手道:“遵命!”

应了一声,转身屁颠颠的就去了,将士们对杜睿的这个命令,更是没有半分抵触,他们来此可就是为了给那些战死葱岭的袍泽弟兄报仇血恨,十万袍泽弟兄战死沙场,这些大食人就是罪魁祸首,面对这些仇人,唐军将士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秦用这时也走了过来,原本雪白的战袍此刻也是血迹斑斑,上面还粘连着一些碎肉,脸上更是辨别不出五官了,早已被鲜血浸染,胡乱抹了一把,有些不屑道:“大食狗也不过如此,还以为多厉害,原来竟如此不堪一击!”

高行真也跟着过来了,他的武艺只能说是一般,但是这样的顺风战,倒也打得痛快:“区区大食狗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一到,还不是飞灰烟灭?”

一旁的唐军将士们见主帅开了腔,一个个握着滴血的战刀,满脸的兴奋,大声议论着,言语之中满是深深的不屑。

杜睿听在耳里,笑道:“说得不错,大食狗算不得什么,根本就不是大唐好男儿的对手,只要我们一到,他们只有灭亡一途。”

作为大军统帅,杜睿非常清楚,大食军队的实力非同凡响,很是不弱,不然的话岂能纵横欧亚非,将曾经不可一世的拜占庭帝国打得狼狈不堪,又能将老牌儿强国萨珊波斯给灭掉。不过,为了激励士气,他只能这么说。他总不能说,大食军队实力很强,你们太过骄傲了,别一个个跟二百五一样,轻敌了,到时候小心吃亏。若是这么说的话,对军心士气异于当头一棒,太打击将士们的热情了。

原本在出发之时,杜睿还曾担心过,前方苏定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唐军将士会不会对大食军队心存畏惧,然而现在一看,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唐军依然是那个唐军,那个纵横天下,骄横比的唐军,根本丝毫未变。

不过对将士们可以这样说,但是对秦用和高行真可就不行了,杜睿知道轻敌的下场,如今西域已经满是大食军队,那些经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和大唐的交锋当中占到了便宜的大食兵,定然会在西域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好好享受一把,杜睿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大食人从大唐的疆土之上驱赶出去,否则的话,贞观一朝,大唐苦心孤诣,在西域好不容易取得的一些成果,绝对会被这些野蛮成性的大食人摧毁殆尽。

“省战告捷固然让人欢喜,然切不可掉以轻心。”杜睿将两人带到了一旁,道,“大食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远非吐蕃,契丹那些野蛮人能比,而且他们这几十年都在四处征战,更是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实力极强,不可轻视。这一战,我们之所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取胜,主要在于大食轻敌,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再者,我们是打了大食人一个措手不及,以大唐军最精锐的军队对付这些大食狗,要是还不能轻松取胜,我们这些人也可以自裁以谢天下了。”

秦用和高行真闻言,连声道:“大帅所言,末将谨记在心。”

杜睿点了点头,接着下令道:“好了!打扫战场,略事歇息之后,便直奔于阗,先解于阗之围,秦用,本帅给你三万人马,赶去疏勒,务必解龟兹之围。”

“大帅请放心,秦用绝不辱命。”秦用连忙拱手应道。

正说着,冯照走了过来,杜睿一看,就知道有事发生了,冯照的一张脸阴沉的有些吓人,看得出,事情还不小。

“怎的?有何事!?”杜睿主动问道。

冯照紧咬着牙,双眼之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老爷!请跟小人来!”

杜睿点点头,也不问,跟在冯照的身后,朝着一顶帐幕走了过去,秦用和高行真也是满心疑惑,跟了过来。[

在帐幕之前,冯照撇过头,伸手一掀,杜睿看清里面的情形,顿时怒火中烧,此时不要说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了,就算是那个狗屁先知站在他的面前,他都能一刀将其脑袋砍成八瓣。

帐幕之内,横躺竖卧的,到处都是裸身的女子,有西域的,更有大唐的,一个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但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女子全都死了,看那满地的血迹,和还在不停喷涌着鲜血的伤口,杜睿就知道,这些女子定然是唐军发动进攻的时候,被恼羞成怒的大食人杀害的。

“畜生!畜生!”秦用第一个出声了,紧咬着钢牙,目眦皆裂,几乎都瞪出血来。

高行真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有些失神的道:“难道这边是那些大食人宣扬的博爱,他们的教义难道就是做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大唐和大食虽然在边境常有龌龊,可是两国之间的来往却从来都没有中断过,对于大食人所信仰的宗教,唐人也或多或少的有所了解。

杜睿强自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可是此刻他的胸口就好像有一团烈焰在燃烧一般,任凭他如何压制,也压不下去,颤声道:“那些大食狗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来人!帮着这些姐妹穿好衣服,好生的安葬了!在将全军都集合起来,让将士们都知道,那些大食狗在我大唐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杜睿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原本正在打扫战场,医治伤患的唐军将士们都被集中了起来,看着杜睿,眼神中带着些不解。

杜睿站在高台之上,扫视着众将士,道:“你们一定好奇,本帅将你们召集来,有什么事,冯照,将被大食狗祸害了的姐妹们的遗体抬上来!”

很快数百具女子的尸体就被摆在了将士们的面前,有些女子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可想而之,在她们的生前,一定遭遇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唐军将士们的眼神也渐渐的变了,变得愤怒,方才的兴奋都没有,疲惫也没有了,纷纷抬头看向了杜睿,他们都在等着,等着杜睿出兵的命令,他们要杀人,要杀光那些大食狗,用那些大食狗的性命,来告慰这些罹难姐妹的在天之灵。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都喘不过气来,人人都在愤怒,任谁看到自己的同胞姐妹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都会气愤难当。

“都看见了吧!”杜睿冷着一张脸道,“这些死在你们面前的人,都是你们的同胞姐妹,她们受到这样的凌辱,是我辈军人的奇耻大辱,我们没能保护好她们,让她们身遭罹难,你们,还有我,都应该羞愧的地自容,大食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淫掠,眼前是我们看到的,那些我们没看到的呢?血债要用血来偿,告诉本帅,你们应该怎么样!?”

“报仇雪恨!报仇血恨!”

原本就被愤怒点燃了热血的大唐将士们,在杜睿这番话的刺激之下,一个个瞬间都狂化了。

“对!报仇雪恨!今天那些大食人强加给我们的耻辱,来日我们要以百倍来偿还!为了同胞姐妹,不再遭受这样的凌辱,我们没有理由不打赢这一战!”

“报仇雪恨!报仇血恨!”

略事歇息后,杜睿一声令下,唐军一分为二,杜睿率领一队直奔于阗,秦用则率领三万人马直奔龟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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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阗城下,一片连天帐幕构成了大食的庞大的营地,帐幕一座接一座,不知道有多少,一眼望不到边际。

于阗是大唐在西域的重镇,具有很高的战略价值,若是不能攻克的话,易卜拉欣默罕默德便不敢放手东进,因为于阗扼守在他东进道路的咽喉上,大食若要东进的话,必须要先将其攻下,否则的话,一旦撞上大唐的援军,再被于阗城内的唐军截住归路的话,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可想而之。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残忍好杀,可毕竟不是个蠢人,要不然的话,当年的哈里发欧麦尔一世,也不会将其放在西方总督的位子上,欧麦尔一世死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穆阿维叶上台,将他打发到了东方,不过现在他的眼前就摆着一个机会,如果能成功进取大唐的话,他可就什么都不怕了,拥有了大唐的财力之后,便是再挥师西向,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一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感觉。

为此,易卜拉西默罕默德命令他心腹大将苏克前来攻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帐下有两员大将,其一就是哈马德,不过这一次哈马德的表现让他非常失望,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法将钵息德城攻下,好在他还有另一个可以委以重任的属下,那就是苏克,苏克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善于用兵,而且坐镇十分勇敢,领命之后,便立刻赶到于阗,对于阗发起了猛烈的攻势,然而,唐军守得铁桶一般,论他怎么进攻,都不能将其攻陷,这让苏克非常恼火。[

虽然连攻数月不能克,然而,苏克也深知于阗的优劣,于阗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再加上唐军虽然新败,可到底是事件少有的精锐,勇悍善战,战斗力极强,这就是于阗的优势。

当然,于阗也不是万一失,它同样也有劣势,那就是于阗被围的好似铁桶一般,只要纳齐亚那边能守住数千里沙碛的出口,这里的唐军就等不来援军,每死一个少一分防守之力,是以,从第一天攻城开始苏克就根本不顾及伤亡,连着对于阗发起轮番进攻,准备用巨大的代价来消耗于阗,最后再攻克于阗。

不得不说,苏克的判断很准确,在他指挥下,大食军队对于阗发起长达一个多月的进攻后,唐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到眼只有万余唐军还有战力。而且,这万余唐军,个个疲惫不堪,人人带伤,只怕坚持不了几天。

鏊战数月,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这让苏克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下达命令,对于阗发起不间断的进攻,不管白日还是黑夜,都要发起如同海潮般的攻势,让唐军穷于应付。

在大食军队不计代价的矿工之下,唐军根本不可能得到歇息的机会,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都知道,要不了几天,于阗就会陷落。

只不过明知道是必死的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突围的,代价大又怎么样,这些唐军都牢牢的记着杜睿和他们说过的一句话一一凡大唐军人立足之所,便为大唐的领土,身为大唐军人就该条件的誓死捍卫,寸土片石,绝不相让。

苏克顶盔贯甲,身如铁塔,骑在战马上,虎目圆睁,死盯着城墙上的激战。唐军虽然疲惫不堪,却是人人不怕死,勇猛如虎,大食军队尽管是生力军,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亦是抵挡不住,被唐军从城里赶了出来。

屈突寿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神情疲惫之极,喘着粗气,靠在城垛之上,瞄了一眼退去的大食兵,长出了一口气,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骂骂咧咧道:“这些大食狗是疯了还是怎的,难不成想要累死我们。”

屈突寿骂得没错,苏克打的主意就是把唐军累死,就算累不死,也要累垮,既然于阗易守难攻,轻易之间打不下来,那就利用大食绝对的兵力优势对于阗发起不间断进攻,让唐军来杀,唐军杀一个,大食军队来一双,唐军杀一双,大食军队就来两对,看唐军有多少力气来杀。

苏克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唐军死磕了,他认定就算唐军是铁打的,让你杀上几天几夜,总会没有力气了吧?

“累死!累死也好!”屈突诠挪了过来,他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自家兄长的身边,笑道,“这些天我们少说也杀了数万大食狗,够本儿了!只是不知道朝廷的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一个月了,都一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半点儿消息!”

屈突寿沉默了一阵之后,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大帅那边,龟兹虽然比这里守军多,可是地势却没有这里好,一旦龟兹丢了的话,以后大唐再想将西域打回来,都没那么容易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屈突诠吵着道,“我们兄弟也别想旁的了,就在这里杀,就在这里死!以前杀那些高句丽人,杀吐蕃人,杀契丹人,都没什么意思,还是这些大食人够厉害,能和他们较量一场,还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就是死了,也值了!”

“说的对!”屈突寿在亲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的腿受伤了,要不是他躲闪及时的话,这条腿就废了,环顾四周,见唐军将士都在看着他,屈突寿突然笑了,大声道,“兄弟们!赶紧歇歇,待会儿大食人还要过来送死的,他们既然愿意来,我们总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养足了精神,咱们接着杀,本将军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们兄弟是不打算走了,这里山清水秀的挺好,要是哪天我们兄弟战死了,兄弟们!废点儿力气,随便找个地方将我们兄弟埋了就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何等的快意!还记得当年大帅跟我们说得那句话吗?”

“寸土片石!绝不相让!”将士们尽管疲惫不堪,仍是大声呼喊着应道,一个个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极尽亢奋。

“对!寸土片石!绝不相让!大唐的男儿,就算是死,也要杀够本了再死,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别让那些狗娘养的大食崽子,看扁了我们!”

屈突寿的话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自从大食攻城以来,将士们哪天没有血战?活下来的这些唐军,少说也是斩首十级以上,伤敌的数目不知道有多少。有道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照这样算下来,他们已经赚了十几个,最多的更是数十个,不过将士们都觉得还不够,他们杀的还不过瘾,即便是那些伤势严重,垂垂将死的将士,也都打定了主意,只要大食人上了城墙,就抱着他们一起摔下去,要死也拉个垫背的,能再为守城尽一份力,即使是战死,也是值了,没有遗憾了。

“大唐万胜!”唐军用手中的武器拄在地上,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摔倒,可是依然尽情的呐喊着,呼应着。

“强弩之末!”苏克看在眼里,一抹微笑浮现,大手一挥,大吼一声,“继续进攻!”

又是一队大食军队挥着弯刀,大声咆哮着:“杀啊!杀光唐人!”

破城在即,即便损失惨重,大食军队依然是气势如虹,旋风一般冲到城下,竖起云梯,顶着满天飞雨一般的滚木礌石,一点一点的向上爬,最终冲了进去,与唐军杀作一团,一步步蚕食着城池。

唐军将士尽管疲惫不堪,随时可能倒下,然而,当大食人杀到了他们面前的时候,却依然能爆发出惊天的气势,人人怀必死之心,挥着残破不堪的武器,与大食军队杀作一团。

尽管唐军很勇猛,毕竟是强弩之末了,难以撑持,不少将士们手中的武器挥到中途,就软绵绵的倒下来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疲惫不堪的唐军将士面对如狼似虎的大食兵,最后的办法只能是抱着对方一起滚落城下,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唐军就战死了五六百,原本唐军就不多,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要守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大食军队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之后,后续不对立刻就好像浪潮一般涌进城里,根本不给唐军喘息的时间,他们是摆明了要一鼓作气,将城池攻取。

屈突兄弟两个还在不要命的拼杀,战刀断了,就抽出腰间的宝剑,宝剑断了,就随手抄起一根常熟,转眼之间,死在他们手中的大食兵,就不下数百人。

可是勇猛不能战胜大食人,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又获得了足够的休息时间,完全是以多敌少,以逸待劳,唐军的防御被逐渐的压缩,最后都退到了城楼之中,可是依然在誓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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